清辉熠熠。不染纤尘。
隔壁房间沉默了很久之后,传来隐隐开水洗澡的声音,还是能听得到。
顾晓池和葛苇,就在这样一片诡异的气氛中,一个跪在沙发上抽着烟,一个双手插在浴袍口袋里、站在一旁,并肩看着天上的月亮。
挺……奇怪的一幕。
后来,一个人在床上睡的,一个人在沙发上睡的。
床上的人,翻来覆去,被子窸窸窣窣响了一整夜。
顾晓池躺在沙发上,手向上举着,小臂搁在额头上。
眼睛闭着,却没睡着,能感受到银白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覆在她的眼皮上。
直到换成了清晨的日光。
天亮了。
******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是在自助餐厅遇到的。
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大杯黑咖啡,脸上挂着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乔羽问葛苇:“睡得好吗?”
葛苇笑了一下:“还不错。”
顾晓池在旁边,一口口抿着咖啡。
她很少喝咖啡。这黑咖啡又格外浓醇,又酸又苦。
其实按这房间的隔音条件,乔羽应该很清楚,尽管她放了那样一件睡衣,葛苇和顾晓池,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骗骗她还要多问一句:“睡得好吗?”
脸上带着笑,仔细观察葛苇的反应。
葛苇像是觉得窗口透进来的阳光太晒,摸出太阳眼镜,戴上了。
乔羽和Ben一起去自助餐台边拿吃的。
葛苇拿起桌上的奶罐,咕嘟嘟倒进顾晓池的杯子里。
顾晓池一愣,看了葛苇一眼,没阻止,任由她倒。
葛苇一边倒一边叨咕:“自己不知道加啊,苦死你。”
又扔进一块方糖。
乔羽取餐回来,葛苇正好把奶罐放下。
顾晓池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其实还是苦,不过泛着一丝丝的甜。
像葛苇很久以前,阴差阳错买给她的那块黑巧。
******
葛苇赖在韩菁的办公室里,把一个苹果抛上去,又接住,抛上去,又接住。
抛到第三次的时候,没接住,掉在地上。
韩菁不喜欢铺地毯。苹果掉在地上,叭叽一声,汁水都摔出来了。
韩菁:……
打电话叫打扫阿姨进来,葛苇说“阿姨对不起啊”,又把剩下的苹果都送给阿姨了。
阿姨出去,她又跟懒脚虾一样,缩着脚,蜷在沙发上,滑开手机,百无聊赖的开始看傻雕视频。
看了一会儿,又把脚放到茶几上架着,坐不住似的。
视频里的人笑得哈哈哈的,葛苇却没笑,像在发呆。
“喂。”
葛苇脸上的表情还是怔怔的。
“喂。”韩菁又喊。
葛苇这才回过神来,瞥了韩菁一眼。
韩菁按着太阳穴,指指葛苇手里的手机:“吵。”
葛苇把傻雕视频关了。
从山庄回来以后,顾晓池又失联了。
真像是普通朋友,交往淡如水的那种。
没有了每天一次的夜会,可以好多天都不见面。
这些天,葛苇都跟乔羽待在一起,也没做什么,吃饭,看电影,打网球。
就像大学时所做的那样。
乔羽还有很多时候不在,葛苇要么看剧本,要么开着车出去瞎溜达。
现在很注意了,特意避开了美院所在的那一块。
开车也觉得心浮气躁,没地方去,就跑到韩菁的办公室里窝着,骚扰韩菁。
韩菁工作不下去了,问葛苇:“上次乔羽送的那件睡衣呢?”
“我塞包里带回来了。”葛苇说:“你要吗?送你。”
韩菁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我怎么觉得……”韩菁试探着问:“乔羽越来越严重了?”
“不会。”葛苇说:“她都订婚了。”
“订婚这个行为,就是严重的一种。”韩菁说:“你不是说她和Ben……”
那天晚上,在葛苇隔壁的房间,根本没有进行下去。
葛苇沉默,盯着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小腿,有一个齿痕形状的疤。
葛苇莫名烦躁起来。
“给我联系个医美的医生呗。”葛苇对韩菁说:“趁这段时间没拍戏,把这疤给做了。”
“行。”韩菁说。
她又问葛苇:“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我给你随便找一本子,你先进组拍着?”
葛苇怎么看怎么颓。
葛苇说:“还是别了。我最近状态不好,进组怕拖进度。”
想了想又说:“要不多看看综艺吧,有没有能上的。”
她也怕自己这么闲下去,越来越胡思乱想。
想乔羽。也想顾晓池。
越想,就越想不清楚。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或者说,应该怎么样。
乔羽回来了,在看到Ben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那一瞬,葛苇就知道,乔羽根本没有走出去。韩菁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