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极普通的庭院前,韶明停下了。
于归带着两人越上了这屋子的房顶,而后她轻轻指了指对面的屋子,这下唐梨和韶明才了然,原来对面才是好戏的舞台。
随着一阵开门,放东西的声音,对面的灯亮了起来,一个身穿赤红色胡服的艳丽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阿澹,你怎么才回来?”
那女人柔若无骨的手环上了岱澹的脖子,姣好的面容在岱澹的脖颈处轻蹭。看来,这女人便是岱澹的夫人——秭雀了。
岱澹轻柔地将秭雀的手拉了下来,复而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前,轻轻咬了咬她艳丽的红唇。
“雀儿不是喜欢香水么,我便去玉泷雪山上的燃犀阁求了一味独一无二的香水。”
“哦?”
秭雀的语调轻微上扬了一分,她的脸上褪去了刚才的红晕,她推开了岱澹放在她腰间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近乎满脸冷漠地看着岱澹。
“来不及了。”
岱澹叹了叹气,手中的玻璃瓶子应声落地,不过秭雀并没有出手阻止它落地,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瓶子,冷笑了一声。
那瓶子是空的,瓶子里的赤练香早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被岱澹涂抹在了自己身上,这赤练本就不是为秭雀求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秭雀缓缓走了几步,红色的裙摆上挂着的小铃铛随着她的步子轻轻响起,声音里竟是带了几分诱惑迷人,她也没有往岱澹的方向走来,反倒是往茶座处走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
“三年前的那次大火之后。其实,三年前我就已经死了吧?”
岱澹缓缓走到了秭雀对面,他就那么看着秭雀,眼里满是哀伤和不舍。
听见岱澹的回答,秭雀虽是有了心里准备,却还是有些吃惊,她摇晃着自己交叠的长腿,目光已然移向了别处。
秭雀没有回答,这不代表沉默,在秭雀的不语中,岱澹又继续开口。
“三年前,那么大的火,我们却一点事都没有,这本身就很是奇怪。后来,无论我去了那里,你都会提醒我要撑伞,你告诉我说是因为大火导致的畏光之疾,可是,你却忘记了家里也是有灯光的。那时候,我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你遮掩了。回想起很多年前刚认识雀儿的时候,她最喜爱的便是各种香料,可是似乎从什么时候起,家里便没有了香气,这三年里我发现,对于香,你竟也是丝毫不通的模样。”
岱澹的语气有些许的波动,于是,他顿了一顿。
☆、朱雀
“后来,我终于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不是她,甚至于你不是人类。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面有一只火红的神鸟,那应该就是你吧?”
岱澹的目光看向了秭雀,他的目光那般炽烈,似乎想要得到什么印证,这样的目光倒是让秭雀有些许的茫然,于是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而后,她又轻哼了一声,好似沉沦在这样的目光里是多大的罪过一般。
岱澹有些欣慰地笑了起来,他的身影也变得淡了几分。
秭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不迭地跑过去捡起了那个空瓶子,闻到气味的一瞬间,她的眼里竟是恼怒和泪水交织,她走到了岱澹的身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么?留下来,好不好?”
秭雀想要扼住岱澹的咽喉好好问问,可是,岱澹的身形却已然没有具象的存在,他要消失了。发现触碰不到岱澹,秭雀的语气竟是一瞬间软了下来,全然不似刚才那般强硬冷漠。
“秭雀,我爱你。”
岱澹的回答似乎八竿子也打不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努力想要替秭雀擦去眼泪,可是他却已经碰不到她。
啪。
一丝轻微的碎裂声自那把黑色的油纸伞里传来,岱澹的身影也终于完全消失不见。
秭雀有些茫然地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一时间她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呆愣了好一会,她终于动了动脚步,她走向了那把伞柄已经破裂的油纸伞,伸手在伞柄处,只见淡淡的红光在她手下舞动着,那油纸伞便恢复如新,可是她知道岱澹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就那么一边流着泪,一边放任自己的灵力流失。
什么都不重要。
没有了岱澹,什么都不重要了。
“放手吧。”
就在这时,命颜三人已经出现在了这个屋子里。见秭雀这般,命颜忍不住出声阻止。
“他说,他爱我。可是他为什么要走呢?”
秭雀抱着那把伞,眼神很是轻柔地看向那伞,似乎岱澹还在,只可惜那不停流下的眼泪告诉了她这个让人心痛的事实。
“秭雀,他寿元已尽。他是不想你为他白白荒废了数万年的修行。你醒醒吧,你不是凡人林雀,你是上仙秭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