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蓁蓁在一旁唤道，却与那个书生阴阳相隔，无助的模样落在宋心悦眼里有些不忍。
“蓁蓁在叫你，她能听到你说话，你有没有想跟她说的？”宋心悦道。
曹玉明望着虚空，张了张口，面色悲哀，最终却是露出个笑来：“别担心，我过得很好。原是不知你已身死，不敢为你立牌供香，怕损你阳间寿辰，你放心，我总是记挂你的。明日起，不，等会儿我回去便为你开设香炉，每日供奉，只盼你早入轮回，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莫受如此多的苦难。”
少女开开心心地笑了起来，一大心愿满足，却是对着宋心悦道：“认识你真好！日后我便不再是孤魂野鬼啦！”
宋心悦摸摸鼻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曹玉明见她笑起来，有些莫名，但想到兴许是蓁蓁对她说了些什么，也不多问，微微笑了起来。
☆、小鬼（五）
下山一遭，宋心悦感到凭一己之力竟帮一个孤苦少女解决了困扰，甚是高兴，回山的路上都蹦蹦跳跳起来。只是一日过去，实在有些疲累。
此时夜里灯火已然几乎全灭，只有月光倾洒在夜空中，想着横竖晚上也无人瞧见，便打算找个近道。跳上了屋顶，仗着自己的轻身之术，硬生生在屋顶上踏出一条路来，直奔北山。若是顺利，倒是比绕道走的大道要快上许多。
算算时间，明日寅时起床练功，还能勉强睡个两个时辰。
想到明日可能会受到的折磨，她忽然间便泄了气，伫立在屋顶上，望着天，长长哀叹。
“你是狼么？”一道小小的身影落在她身侧，大约十岁的模样，面黄肌瘦，比平常十岁要小许多。
宋心悦心中一个咯噔，哀叹：“你不会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吧？”
那小小身影拍拍手，颇为开心：“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别的野鬼啊？真厉害！”
“你没见过么？”宋心悦干脆盘腿坐在屋顶上，有气无力。
“没见过啊！姐姐说，我们太弱小啦，不能离别的鬼魂太近。”小鬼也是个小少女，模样竟与蓁蓁有三分相似。
“哦……你有姐姐啊……”
“恩恩！可是姐姐也是个无家可归的鬼魂，也很可怜。”小小少女噘嘴道。
“你们既然如此弱小，那你为何靠近我？”
“因为你身上有我觉得亲近的气息，令我很安心！我就……我就想凑过来。”小少女嘻嘻笑了笑，蹑步慢腾腾地挪到宋心悦身侧，然后靠住她，满意地长舒一口气，“你好舒服啊！”
“……”被鬼魂靠着，宋心悦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一种冰冰凉凉，虚无，却又让她感知到的东西在她身侧，有鬼魂的凉意，从小少女的身体里缓缓进入到宋心悦身体里，令她打了个哆嗦：“你好冷。”
“啊？”小少女偏头思索，似是不太听得懂一般，“我已经许久不知道冷是什么感觉了，你能告诉我么？”
“冷啊……就是……”宋心悦想要找点词解释解释，随即却又反应过来，“很久？你做野鬼多久了？”
小少女掰着指头数：“一、二、三……哎呀不知道啦，好多好多年啦！”
“那你怎么死的？”
“唔……”沉思良久的小少女摇了摇头。
宋心悦长叹口气，又问道：“那你姐姐知道么？”
“我姐姐？”小少女偏头盯着她，“她记得的，可她不是我真的姐姐，只是她让我叫她姐姐。而且她说我不应该叫她姐姐，但叫姐姐稍稍方便一些。”
“有点绕……”宋心悦在心里回味了几遍，才反应过来，干笑了笑，“那她知不知道你怎么死的？”
“她知道啊！”
宋心悦一喜，随即又听她道：“可是她不告诉我。”
“为何？”宋心悦觉得这有些奇怪。
“她说，即便告诉我了，也没办法让我轮回转生，还不如不告诉我，乖乖等着鬼差什么时候发现我们，将我们捆走便好了。”小少女揪着自己的衣摆，身上的衣裳好似从未换过新一般，到处都是补丁。
“那……”
“哪里有那么多鬼差抓得尽我们呀？我等了好多好多年了，我都快忘记我叫什么啦！”小少女焦躁。
宋心悦只好安抚：“不如跟我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小少女狐疑瞅着她：“你也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能帮我想什么办法。”
“喂！不要看不起人啊！”宋心悦腾地站起来，“至少我还活着，是个人！你们连跟人接触都做不到！”
“这倒也是。”小少女变脸很快，“那你帮我……”
等了许久，却见小少女一脸为难，宋心悦只好问道：“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