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又提起这件事情,少女眼眶霎的又红了:“我那日瞧见判官大人脸色十分不好,都不敢与他说话。慕清澜的身体被他带回去了,他还会再等下去吧。”
“说到此事……”男子嘟囔道,“你还是放弃吧。”
“为何?”少女不满。
“慕清澜游历凡间时,遇上了一个书生,名叫柳书研,那人是天定十世功德圆满之后下地府的判官。慕清澜与他来往,乱了他的因缘,甚至还因为那个柳书研一句不喜欢地府擅用自己身上更换因果的命咒替他改命,将他与另外一个名叫苏梦里的书生换了命。若只到此,那么判官应是被换了命的苏梦里。”男子顿了顿,而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来,“知道我为何总觉得无能为力么?因为在小白心里,他的第九殿殿主无可比拟,无所不能,即便魂飞魄散了,肯定也能重聚魂魄重见天日。”
少女完全不理解,为何又跳到了第九殿殿主身上去了。
男子不等少女疑惑太久,便直接给了答案:“第九殿殿主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苏梦里与柳书研的命又换了回来。”
“慕清澜的命咒不是更换因果的么?”少女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正因为是动用了因果之力,听闻只有三次机会,每次的代价还异常沉重,“那那位第九殿殿主付出了什么代价?”
“代价?”男子摇了摇头,“据冥主说,他没看出来他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他改命时只告诉了冥主,就是怕慕清澜再次捣乱。直等到慕清澜因归书受刑而灰飞烟灭前,他才与小白说漏了嘴。后来,他也消失了。”不等少女发问,他又继续说下去,“被换过两次命的归书,即便入了天庭的仙籍,仙元凝聚,也忘了换命那一世的所有事情。所以归书第一次见慕清澜,便与她结了梁子。那时当慕清澜是个挑衅判官的鬼魂,将她置气的话写作了判词。”
“爱上谁谁死?”少女倒是知道此事。
男子轻笑一声:“当然,判词的说法较为文雅一些,大概也就这么个意思。但是一介阎罗,也不是这一句判词就能左右的。慕清澜在地府便担了个睚眦必报的名声,是以这归书定然逃不脱她的报复。既然归书如此在意他的判词,慕清澜便利用判词作利刃刺他。他们相处了几百年,慕清澜看出归书对她有些许情愫,也算到了归书有天劫,她得替她挡一挡,更是算得清楚,她若是挡这个劫数,在他面前应劫而死,归书得多痛苦。却未算到,这次的天劫,直接劈得她魂飞魄散,五百年来半点魂魄也未找到。”
“为何?”
“谁也不知道为何,总之自那以后,这两兄妹都没了。”男子叹了口气,“这便是他们二人故事。总结一番大约就是,两个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人,书写了一段极其别扭的爱恨情仇,所以,是不是觉得,归书也许不值得你放在心上了?”
少女恨恨道:“难怪他忘不了,慕清澜太卑劣了!活该耍人把自己耍了进去!”
“虽然应劫而死了,可小白和冥主却咬定他们二人一定会再回来。你一介凡人,便与冥界的判官和阎罗一同结了仇,太有出息了。”男子眉眼中隐着笑意,不等她张牙舞爪,便将她拍起来,“行了,哭也哭过了,我也开解过你了,瞧你也不如先前丧气了,回吧。”
“你呢?”少女望着他,他似乎没有半点想离开的意思。
果然,男子道:“我也是有心伤的人,从来都是开解旁人容易,自我开解难啊。你走吧,我再坐坐。”
“那我给你开解开解?”少女跃跃欲试,又打算坐回去。
男子一巴掌将人按了回去:“你与慕清澜没什么关联,我才能开解你。我……却是承了那个人的情,又一直受教于小白,千丝万缕,绕不开了。想来想去,连自我了结都是忘恩负义。你就别烦我了。”
少女却扁着嘴,不高兴地问他:“你准备将我赶走,然后偷偷溜了吧。”
“……”男子偏头看她,“我也算个帮凶,你不介意么?”
少女转身投进他怀中:“妖界很危险的吧?我会不会……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别咒我!”男子把人从怀里拎出,从树林里扔了出去,“他应该醒了,替我告个别!”
☆、吾主(二)
慕白果然醒了过来。
坐在床榻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一会儿仿佛回到了当年初开神智的混沌状态,一会儿又回到现实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帮他修复受损的神识。
他的魂体被洗魂明琅洗练过,身体又靠束魂环凝形。若三界之中有谁可以替他修复神识还不会让他察觉到异样,只有那只陪了他两百余年的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