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问他。我一定问清楚!”慕白急急忙忙朝着那座山上奔去。
慕青玄正在替宋心悦疗伤,忽然朝慕白来的方向偏头看了一眼,而后叹了口气,轻声叮嘱她:“等慕白来了,将我说的告诉他便好。”
宋心悦神情萎靡地看着他:“为何您不亲自说呢?”
这黑色虚影越发淡了,他笑了一声:“断执念,亦是他需修行之路。”
等慕白到山洞时,只能看见一个木然毫无意识的六子,和精神委顿的宋心悦,至于慕青玄,一点儿影子都没有。
有什么碎裂开的声音,慕白蓦然转身,那具慕青玄的法相从额头逐渐裂开,当裂纹布满整尊法相之时,它整个砰然炸裂开,散成了齑粉,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浑身颤抖,僵硬着问宋心悦:“他人呢?青玄大人……他人呢?慕青玄他在哪里!”
宋心悦十分疲惫,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却让慕白眼中的希望彻底黯淡下去。
“你与黑鸦师父因貘沉睡时,月老曾带来一片第九殿那位大人的神识,可是被我身上的定魂珠吸了进去,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我未来得及告诉你们……方才,他的神识在定魂珠内感应到了危险,便激发出了最后一丝法力,护住了定魂珠。”
所以……
慕白摇摇晃晃走到山洞口,望着那具法相曾立在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
只有交战的斫余与淩姬还未停下。
“他从未回来过……”他喃喃。
从未回来过。
历练还未到终点么?
可成了这副模样的须臾境,应该快要彻底崩塌了吧?
他还能回来么?
他到底该怎么做?
*
长尺定在红衣女子的胸口,交战的双方终于停止。
“三哥,你赢了。”
淩姬呕出一口鲜血,忽然大笑,身周刮起阵阵寒风,长发飞舞,斫余一动不动,也未加阻拦。
“我杀不了你……但我也不会让你好受……”
红衣女子身周忽然暴涨出一道红光,逐渐吞噬她的肉体魂魄。
“斫余!我诅咒你,爱你的人,你爱的人,全都不得好死!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你面前死去!无能为力!痛苦终生!”
红光盛极,几要透天。
淩姬的魂魄在这道强烈的红光之中化作一只只血蝶,四散在北城上空,似乎在完成这道诅咒最后的仪式。
已经退回地面的斫余回身伸出手,一只血蝶停在他的手指尖,将他手指划破一道口子。
他忽然问起历怀当年。
淩水畔,雨过天青。
刚与魔族战过一场的历怀和斫余跟在那位沉默寡言的大哥身后,跋山涉水往下一处魔族据点而去。
路上百无聊赖,便看着淩水上的一弯虹,争执是红色好看,还是青色好看。
大哥向来不搭理他们,只是看了一眼虹,便默然赶路。
一时间,两人分不出结果,便随手叫住了路过的渔家女。
少女抿唇笑了两声,指着斫余身侧泛起的金光答:“我觉得金色好看。”
往事太远,如今再回想,也不过留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只有少女粲然的微笑,如春日里的花儿一般娇艳。
斫余温柔地笑了一声,将长尺抛至空中,心中默念法诀,金光闪耀的长尺便从中开始寸寸断裂。
老三,错既铸成,无可挽回。但你仍是冥界阎罗,不可意气用事。
我为你将这段记忆封印,日后再见淩姬,你是阎罗,她是魔。
点点金光散落在空中,与血蝶交相辉映,盛似繁花。
历怀略微皱眉:“你做什么?”
淩姬……我答应过……会娶她……
尔乃第三殿阎罗!怎可被七情六欲左右!
似乎比往常更为淡漠,连笑也不挂在脸上的斫余缓缓重复着当年冥主告诫他的话语。
“我乃第三殿阎罗,七情六欲既于我无用,便斫去干净。”
既于我无用,便送你作陪葬吧。
作者有话要说:法相结束。
冥界都是工作狂。
工作狂活该没老婆。
☆、吾主(一)
我从何来?
西天佛祖步步生莲,我撷来一株,植于忘川之中,育成忘情莲,经年教化初得灵识。冥界有至宝定魂珠,我以其灵力作引,炼成一洗魂法器——洗魂明琅,这才为你洗练灵智,得以化形。
我唤何名?
佛莲化形,至纯无垢,可唤一名,白。
我往何去?
你因我得见天日,自可随我左右。
你是何人?
我乃冥界第九殿殿主慕青玄,日后你居我殿中,便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该唤你主人?
亦可当做亲人。
何为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