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只要施主找到一对同是二月十二出生,水木旺盛的母子,将她们接入家中小心伺候,与他们多加相处,便能以水克火,驱除灾邪。到时,施主的病,自会不药而愈。”
李甄氏一听,又犯了难。天下之大,她上哪儿去找这样一对母子?到时人没找着,自己撑不住先死了,那可如何是好?想着又诚心诚意地给道士磕了几个头,说道:“还请大师赐教,不知这对同是二月十二出生的母子身处何方?”
道士长叹一声:“本是天机不可泄露,可施主与贫道也算有缘,况且施主平日里行善积德,为自己种下不少善因,贫道今日便破例一回吧。”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罗盘,拿着起身向北走了几步,又向东走了几步,假装在辨别方向。最后停在一块山石上,单手立于胸前,双眼紧闭,口中神神叨叨道:“乾三连西北开天,坤六断西南八地,兑上缺西方双泽,巽下断东南无风,艮覆碗东北齐山,震仰孟东方四雷,离中虚南方真火,坎中满北方六水。八卦相错重叠生,六十四卦画万象。”
李甄氏其实听不懂他到底在念些什么,因为听不懂所以更觉得高明了,看着他的眼神越发尊崇起来。
道士啰啰嗦嗦嘀咕了一大堆,突然一下睁开眼睛,说道:“是了!就在那里!”
李甄氏忙问:“在哪儿?”
“西南方向十五里八丈七寻四尺之地,便是施主要找的人。”
李甄氏一听,自是对道士感恩戴德,非要让丫鬟拿出银子来孝敬他。道士一摆拂尘,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与我道人无益,反倒折了仙缘。还请施主快收回去吧。”
李甄氏佩服得五体投地,越发相信他真是一位得道仙师。给他又行了一礼,说道:“道长,信徒还有一事相求……”
道士打断她道:“你先去找人,人找到了,你心中所求自有所得。”
李甄氏连连应“是”,起身在丫鬟搀扶下急急往山下西南方跑去了。
等她走得不见了,孙灵陌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
“孙大夫坑蒙拐骗可真是一样不落,”韦德朝她走过来,说道:“只是你骗别人就算了,我韦德的膝盖可是除了皇上外轻易不跪人的,你刚才让我给一个道士跪,若不赔偿我些损失,可说不过去吧。”
孙灵陌无奈,从袖里掏出五十银票,交给他:“够吗?”
韦德趾高气昂道:“孙大夫,你这不是小瞧我,是小瞧皇上啊。他平时随随便便赏我点儿什么,那可都是上百两。”
孙灵陌在心里翻个白眼,又掏出另五十两银子给他了。
韦德一张脸立刻笑开:“多谢孙大夫赏赐。”
孙灵陌心里在滴血,她一桩买卖还没结束,都先搭出去好几百两了,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收回来。
两个人一起上山,找到正在道慈观后院与道长闲聊的皇上,站在一边默默等他。
那道长一头白发梳得一丝不苟,拿跟木簪子固定了。脸上沟壑纵横,已是很上了些年纪。可整个人依旧站得直挺挺的,不像跟他同年纪的人般驼背。
无为道长看见孙灵陌,双眸一眯,盯了她许久。
孙灵陌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自己虽没做过什么错事,可却莫名地有些心虚起来,摸着后脖颈低下了头。
赵辰轩注意到无为道长的目光,也侧过身来看了孙灵陌一眼。
无为单手竖于胸前,念了声“无量寿佛”,说道:“这位姑娘误入此处,也算是一场缘分。只可惜前路凶险,道多荆棘,实乃是一可怜人。”
孙灵陌听得愣怔,抬起了头朝道长看过去。
无为又道:“姑娘需谨记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孙灵陌听得心惊肉跳,问道:“敢问道长,既是前路凶险,我又该怎么办?”
无为含笑道:“心诚则灵,姑娘积了不少善缘,相信以后定有福报,能化险为夷。”
他又转身看着赵辰轩,说道:“贫道也有一句话要嘱咐公子,凡事不可强求,否则物极必反。”
赵辰轩眉心一蹙,并不知道自己强求了什么。他自小就什么都不缺,无论想要什么,总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甚至他不想要的东西,都有人千里迢迢地送与他。他什么时候强求过了。
无为掩唇,突然无可抑制地咳了几声。赵辰轩回过神来,跟他一起到了一间净室,请他在椅里坐了,说道:“我请了大夫过来,她医术还不错,让她帮您诊治下吧。”
孙灵陌在一边听见,扭头来看着韦德,低声道:“你们偌大一个医官局,是不是就只有我一个大夫是能用的?”
韦德低着头,并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