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都知遣人速往芙蓉阁,告诉柳婕妤四大王吮了太子妃的珠钿,如今命悬一线,危在旦夕。”蒖蒖淡定地告诉张知北,“此时去慈福宫,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到解药。不妨试试这个法子,说不定还能尽快获得。”
张知北当即派了一名内侍前往芙蓉阁,向柳洛微通报此事。柳洛微原本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听侍女入内传递的这消息,立即起身,侍女为她披的衣裳都未及系好,便冲出去问那内侍:“你是说,四大王是吮了太子妃的珠钿中毒的?”
内侍道:“四大王之前一直好好的,吮了那珠钿之后不久就呕吐晕厥,太子妃也是这样,应该是珠钿呵胶有毒。”
柳洛微面色煞白,转身奔回房中,翻箱倒柜地找了片刻,最后翻出一个小瓷瓶,就要往外奔去,不料被玉氏一把拖住。
“不能去!”玉氏压低声音喝道,“这事蹊跷,多半是凌凤仙或者什么人设局,要逼你拿出解药。你若亮出解药,就中计了,我们的事就会暴露。”
“可是我的孩子快死了!”柳洛微瞪着泛红的双眼,带着泣音怒道,“这蛇毒如此猛烈,当年令庄文太子瞬息间毙命,四哥如此幼小,再晚一点更救不活了!”
玉氏仍拦着她奋力阻止:“不给解药,有那么多太医在,四哥未必救不活,但你若给了解药,就坐实了与下毒之事有关,我们可能都会死!”
“死就死,我的孩儿若不能活,我也生不如死!”柳洛微拼命拨开玉氏的胳膊,就要往外冲,玉氏一急之下一手拉住她,另一手扬起,习惯性地要甩她一巴掌,而这回柳洛微反应更快,迅速抽出手,抢在玉氏之前重重地扇了玉氏一耳光。
“你没有心,可我有!你不拿自己的孩子当人,我不行!”她含着一泊热泪,恨恨地怒瞪玉氏,在玉氏愣怔地注视下退后两步,然后握着小瓷瓶奔至外间,因为步履过快,在光滑的地板上摔倒了,一下扑在地上。
在堂中等待的内侍忙上前扶她,她尚未爬起便把瓷瓶塞在内侍手中,催促道:“快把这药送给四大王服下,快!”
内侍答应,立即出门奔向东宫。而柳洛微随后站起,一瘸一拐地追着他背影走了几步,扬声嘱咐:“给四大王服三粒药,三粒!”
柳洛微失魂落魄地目送那内侍远去,然后默默回到卧室中,穿好衣裳,自己对着镜子梳了梳头。
玉氏走到她身后,看着镜中的她道:“事到如今,一场大祸是无法避免了。你且从密道中逃出去吧,我留下来见机行事。若还有转圜的余地,晚些时候我走密道去寻你。你在那端若等到天黑还不见我来,就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不要回来了。”
那内侍带着药瓶来到东宫时,蒖蒖已与张知北在凤仙与赵皎躺卧的寝殿中等候。内侍把药瓶交到郭思齐手中,转告了柳洛微叮嘱的用量:“柳婕妤说,要给四大王服三粒。”
郭思齐拔开瓶塞,倒出药丸一看,见里面仅有绿豆般大小的七粒,还在思索该怎么分配给四大王和太子妃,赵皓却倏地冲过来,硬生生地从他手中夺走了六粒,转身疾步往凤仙病榻前,低身将六粒药丸全塞进了凤仙嘴里。
郭思齐目瞪口呆地看着赵皓扶起凤仙亲自喂她水,让她咽下药丸,才讷讷道:“殿下,只剩一粒药丸,只怕四大王的药量不够……”
“有多少就给他服多少吧。”赵皓冷冷道。
郭思齐明白赵皓听说赵皎需服三粒,便算出凤仙至少要加倍服药才有效,见解药不足,便先下手为强,先保住妻子性命,顾不上弟弟了。既已如此,郭思齐也莫可奈何,只得把剩下一粒加水调和,让赵皎饮下。过了片刻,赵皎仍紧闭双目,气息奄奄,而凤仙倒是睁开了眼睛,徐徐喘气。
赵皓大喜,连声唤她。凤仙点点头,又举目四顾。这时蒖蒖上前,轻声问她:“凤仙姐姐,你这珠钿,是谁给你的?”
凤仙状甚惘然,须臾才答:“是柳婕妤……珠钿……是柳婕妤……送我的……”
蒖蒖也不惊讶,转身对张知北道:“烦请张都知奏知官家,柳婕妤涉嫌投毒,还望官家派殿前司禁卫迅速封锁芙蓉阁。”
不久后,芙蓉阁即被禁卫重重包围。蒖蒖与张知北入内时已有多名内侍在里面搜索了一番,禀报说不见柳婕妤踪影,蒖蒖问:“玉婆婆呢?”
“我在这里。”玉氏阴沉着脸自后院出来,身上带着一股烟熏火燎的气息。看清蒖蒖面容及装扮,她先是一愣,旋即嘴角边扯出一丝冰冷笑意。
蒖蒖问她柳婕妤身在何处,玉氏只说不知,蒖蒖又问她可还有解药去救四大王,玉氏说没有,也不知配方。蒖蒖遂再问:“那柳婕妤的解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