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眼里面进了沙子了,那个...糖...你快吃吧,味道很好,不吃怕化了。”钱夫人断断续续说。
贺州山把那颗糖捏在手掌心里面,放在鼻尖嗅了嗅,的确是一股糖果里甜腻夹着草木的香味。
这糖,肯定很甜。
“吃吧阿三。”贺敛催促道。
贺州山回:“我想晚点再吃,这么好吃的糖不舍得现在吃。”
“我让你现在吃,你就现在吃,什么舍的不舍的——”贺敛语气上面有些心虚,又有些焦急犹豫。
钱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泪水顺着脸颊双侧缓缓流淌,她上前蹲在贺州山的面前,哽咽道:“那阿三想要什么时候吃?”
贺州山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哭了,用手在钱夫人的脸上擦拭泪痕,回复道:“我想晚上再吃,吃过晚饭了慢慢吃。”
“好,那我们就晚上吃好嘛?”钱夫人抓着贺州山小小的袖子道。
贺州山点点头。
宴岸不忍心去打探贺州山的情况,坐在房间里面,贺敛替他从外面拿过书信,一封封交给他。
晚间,贺州山吃过晚饭,回到房间,贺敛和钱夫人都在宴岸那边商量事情,只有他和妹妹在房间里面玩耍。
贺州山已经习惯了,爹爹和娘亲这几日一到了晚上就要到宴岸的房间里面说小话,而且每次他都快睡着了,他们才出来。
贺州山拿起拨浪鼓逗妹妹玩,过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今天爹爹给他的糖,从怀里面掏出来,看着糖果贺州山欣喜的笑了笑,正欲放进嘴巴里面,妹妹突然哭了。
“哥...吃...吃...”彼时的钱湖岚尚未长大,口齿不清,只能单音节的发出几个简单的字眼。
贺州山看了看手上的糖,又看了看妹妹皱巴巴的小脸,阿胡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盯着贺州山手上的东西。
他笑了笑,丝毫没有犹豫,把糖放进阿胡的嘴里,说:“不可以吞哦,慢慢含在嘴巴里面,很甜的。”
阿胡伸出粉嫩的舌头把糖含在了嘴里,尝到了甜味,她咧出没有长全的牙齿朝着贺州山笑。
大约不过两炷香的时间,贺州山的哭喊划破夜空。
“爹!娘!快来救命啊!!!救命啊!!”
贺敛匆忙出来,进到屋内被吓住了。阿胡的身子扭曲躺在地下,不断的抽搐,鼻孔,眼角正在细细往外滋血。
“阿三!兰儿怎么了?!!”贺敛把已经脸孔发紫的阿胡抱在怀里,转头破音喊道。
贺州山吓得跌坐在地面上,一个劲的摇头,哭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给妹妹吃了您早上给我的那个糖,她——”
咚!
贺州山话没说完,刚进门的钱夫人听见贺州山说的话,身子一软,仰头栽倒下去。
“嫂子!”宴岸扶起她,靠在门边,焦急快步夺过贺敛手上的孩子。
“糟了!这孩子太小了,怕是扛不住这么烈的药性!必须现在就给她上药墨,不然死路一条!”
“不行啊,不行!”钱夫人爬过来,哭叫:“兰儿太小了!她太小了!她还是个女娃娃啊!”
“怎么办啊!!我的兰儿!怎么办啊!”
贺州山完全失了神,他看着娘亲失声恸哭,幼小的妹妹毫无生气,爹爹也是一脸绝望。他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嫂子!现在必须马上给她上药墨,不然这孩子就是死路一条啊!”
贺敛踉跄站起来,道:“那就,现在,现在就给她用上。”
贺州山这一段的记忆停在这里。连着几天他都没有见到娘亲和妹妹,他们一直呆在房间里面,迟迟没有出来。直到他因为太饿了,站在高高的灶台上拿东西吃被几天没有见面的娘亲看见。
钱夫人上来一把抱住了贺州山,他没有转头,却能感受到背后泪水的湿意。
钱夫人抱着贺州山哭了好一会,松开。
“阿三——”钱夫人哽咽说不出话。
贺州山擦了擦钱夫人的疲惫的脸,说:“别哭,娘亲,妹妹好了吗?”
钱夫人看着贺州山内疚的眼睛,缓了缓,沙哑道:“没事了,暂时没事了。”
贺州山嘟着嘴,沉默点点头。
☆、第八十四章
宴客京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将军,发现赤勒关哒带着大批的军队直奔马邑了。”
宴客京点点头。
“那,将军要不要过去救他们?”
“救谁?”宴客京回头睥睨一眼,道:“是救李桧在马邑养的那群精兵,还是救下那富可敌国的李家二公子?”
“是属下失言了。”
贺州山的梦境时而缥缈,时而真实。
这回梦见的屠杀就非常的真实。他被捉住了,来人不断拷问他,不断折磨他,逼他说出图纸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