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的孙子为何去做道士?”吴氏疑惑地看了一眼陈海云。
“据说是妻妾相争。他那个阿娘是个扶不起的,阿爹又不管后宅之事,只想着裤裆下的二两……”
“云娘!”陈玉材怒极而笑,这样的话怎么能当着阿爹阿娘和小妹的面说呢!都怪那群兵痞子,将好好的小娘子给教坏了。
果然,陈敬之的脸已经比锅底还黑了,而吴氏一手扶着头,一手指着陈海云,就要晕倒。陈玉珂连忙上前扶住她,低声对陈海云哀求道,“二姐,好好说。”
陈敬之捶了一拳桌面,这已经是他表示愤怒的最大动作了,“如果你不会说话,我可以请人来教你怎么说。亦或者,你根本就不想在这个家待了?”
陈海云低眸不语。
最终是不欢而散。
但是第二日一早,吴氏还是早早起来让下人打扫庭院迎接张家一行,就连陈敬之和陈玉材都告假在家。
“二姐,这合适吗?”陈玉珂虽然好奇是怎样的父母才能将未满三岁的孩子送去当道士,可是现在这样躲在屏风后偷看的行为无疑是火上烧油。
虽然昨日阿娘和二姐最终没有吵起来,可是两人的矛盾并没有解开。陈玉珂昨晚随着陈海云回了云园,本着问清化解之意,却被她推搪过去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话罢了,昔日在乡间我们听过类似的话还少吗?现在做了官夫人了,倒是忌讳这些了。”
陈玉珂一噎。
陈海云又道,“当然我也知道我不该这样说景哥的阿爹阿娘,这不是习惯了吗?谁叫这阿爹不像阿爹,阿娘不像阿娘的。”
陈玉珂从小就知道二姐是极有主见的,还不如直直地问,“你为何,怨恨阿娘?”
“有吗?”陈海云挑眉,“我为何要怨恨她?”
陈玉珂气结,这不是我问你的话吗?你怎么反过来问我?
“你别想那么多,我和阿娘之间也就那样,该我尽孝的,我一定不会漏下。”最后陈玉珂被陈海云赶了回去睡觉,导致陈玉珂本来还想打听下张家之事的,却没来得及问。
陈海云搬了张云凳,让小娘子坐下,她却站在一边,看到张家三人被陈玉材一脸笑着迎进来,撇了撇嘴,将手指放着唇边,让小娘子莫要出声。
然而常年练武的张家父子和陈玉材耳朵一抖,都知道屏风后有人。张少然不以为然,陈玉材朝屏风间隙瞪了一眼,张玉景挤了挤眼,嘴巴都快咧到天边,又想起未来老丈人丈母娘就在边上,连忙收敛神色,低眉装作乖巧模样。
待到陈敬之和张少然这两位大家长你来我往地虚应一番,陈敬之朝吴氏微抬下巴。吴氏知道这是该她出面的时候了,笑着对邱氏道,“今日张大人和夫人能来,真的是蓬荜生辉。犬子回来曾多次提及令郎,确实是仪表堂堂,好生了得的一后生。”
邱氏揪着手帕,沾了沾眼角的突然冒出的泪水,娇娇柔柔地道,“我也知道对不起景哥儿,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我不顶事,也不用他未满三岁就跑去当道士。”
张少然和张玉景妇子俩一脸的淡定,反而是陈家众人都愣住了,陈玉珂本以为她阿娘已经够娇柔的了,这张夫人莫不是水做的,这眼泪说来就来,还有她阿娘好像没说甚么触动人心的话吧?
吴氏本是夸一番小道士,好让对方接下去说出来因,结果这个未来的亲家母却没接上线,抽了抽脸皮,尬笑道,“也许正是这个经历,让令郎得到成长,以后的路子就顺畅了。”
“我宁愿他甚么苦都不要吃,好好地在家里待着就是了。还俗之后,一年在家里待的日子十根手指都能数德过来。还说认了个甚么大哥,连金国国都都去了不知多少次。”邱氏一说到这,眼泪就将手帕都给沾湿了,一把抓住吴氏的手道,“那是能去的地方吗?大穆和金国还在打仗,那个大哥也不知道是不是骗子。”
被怀疑是骗子的陈玉材摸了摸鼻子,陈海云和张玉景如出一辙地咧开嘴巴笑。
邱氏一看儿子的模样,更是气得头发晕了,直指着他道,“你看看这个模样,哪里有你说的一表人才?”
吴氏昨夜一夜没睡好,眼下如果不是用脂粉掩盖,黑眼圈都出来了,思前想后,却没想到张家这位少夫人会是这样的模样。
陈玉珂透过缝隙看到邱氏虽然已经四十余岁,可是哭起来那个梨花带雨的模样也真的挺好看的,令她佩服的是,邱氏哭了一脸的泪,居然妆容半点都没花。
张玉景看到未来的丈母娘快要抓狂了,连忙拉了拉他爹的衣袖,递了个眼色,管好你女人。
张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