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然从休息椅上起身看了他一眼,问候了一下老爷爷就要转身。
老爷爷十年来不间断愧疚地问:“少校,您真的幸福了吗?”
禹然停顿了好几秒后转身擦过他,迎着那片松绿林迈步,身体明显抖动。来到岔路口闭眼转向,踏上螺旋阶梯才恢复正常。
不多时,震耳欲聋的“少校”二字从地表直直扑向地下休息室,所有的不倒翁洋溢着笑,欢迎禹然的到来。松绿碎玻璃面具下的禹然却毫无波澜,点了一下头欲走。
主持的不倒翁叫住他,“少校,十年前时少校留了一件礼物,说要在今天送给您,借由幸福会。”禹然怔住,台下的不倒翁保持静默。
凄清的旋律缓缓流出,把他带回十年前那片被皑皑银霜覆盖的松绿水木园。时厚的轻柔嗓音伴着旋律淌出,禹然面具下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白雪掠夺指尖的温度
胸腔的颜色开始褪却
困在最初心动里
与黑色枝桠相伴
哀切的否定赛不过耳虫
像摩洛哥的茶——
初杯人生苦短;
二杯甘之如饴;
三杯静穆死去
像赌上性命上树吃饭的疯羊
吞下坚果触天独舞
日日夜夜
我在等你敲门
带我回最初松绿”
歌曲前半段,时厚用自己被困住的心动来控诉禹然的鲁莽与摒弃“生命至上”,随意践踏他人的生命;却又在曲中柔和的琴键声中原谅他,向他展示自己追求的人生如茶、精神如令众人发笑的疯羊;在曲末向他亮出真心,即使那颗真心已经灰飞烟灭。
原来,时厚早已猜知自己的结局。
禹然已经哭到不能自已,心脏绞痛,左手攥着胸前衣弯下脊背。
不倒翁们被旋律与歌喉打动,街道汇聚的泪水来不及蒸发向低处流。
临近尾声,柔和的钢琴音好似在挽留,时厚的柔声再次响起,在独白,也在向他表白,“你是我的人间琳限。”柔情阻隔倾泻而下的火炙炙的阳光。
禹然踉跄离开,这里的幸福不是真的,他的幸福在别处等他。
整个橪街陷入静默之中,直到所有的泪水蒸干,幸福才再一次洋溢在不倒翁们的脸上。幸福会还得继续啊,就像曾经一样,哪怕是以鲜血浇铸换来。再者,人生怎么能够因为他人的不幸而丧失自己的幸呢?
休息区的几人也缓和好了情绪,小浅才发现数量不对,忙问小夜:“小锡呢?”
小夜还没来得及回答,邹逛已经走过来,“小锡在上将那,他有任务。”转向南子汗,“小汗跟哥哥走。”南子汗听话的松开小夜的手。
邹逛张望,嘴角嗫嚅,“就那吧。”南子汗跟着邹逛走进左侧松绿林里的小白屋,恶臭刺鼻,邹逛决定速战速决。不久,透明盒子空空如也,南子汗的左胸腔残留的痕迹消失,他的善良心脏回来了。
冥堡里,小锡迷惑观望,杵成一根杆子不敢出声。
“上将,非如此不可吗?”对于刚才上将提出的下一步验证方案,丁涅不敢置信。
上将柔声里带了歉意,“这是榅冥国欠下的情。你不是缺配角吗?丁锡很合适。”丁锡两字一出口,本是不倒翁的小锡已经转回丁锡样,只是整个人里里外外已经透着善良,这一个多月的不倒翁生活已经洗除了他的恶意。
丁涅接令:“是,上将。”
上将消失,丁涅转身对丁锡冷声说:“我要你记住你说过的那一句话。”
“你是我的一见倾心。”丁锡温柔答道。
“开学后送他回苓中。”
站在一侧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接回答:“是。”
☆、实务能力
怀里的人在微挣,时格把紧贴额头的下巴撤离,禹破醒了。
“时格。”初醒的沙哑音。
“头疼吗?”视线扫描他身上是否有痛楚。
禹破脸色极差,却笑说:“不疼。哪都不疼。”时格这次没有过多狐疑。
“罗援?”
时格轻撩开遮住禹破左眼的碎发,“林市医院。禹破,有人在监视我们。”他肯定早就察觉到了异样。
“你见过吗?发病的时候。”禹破握住时格欲收回的手,掩进被子里。
“没有。不过丁锡和汗哥是他们的作为。”
禹破睫毛扑闪,旁观者的态度:“你刚才见到他们了?”是他们,不是他。
“嗯。我们阻止不了。”
“但他们选中了我们。”禹破闭上眼,声音很轻。
“我们就是我们,他们是他们。如果替□□道是他们的任务,那么幸福地活着就是我们的盾牌。”
禹破睁开眼,嘴角起了弧度,“是时格的时格。”
时格回以微笑,“你再睡会儿,我去收卷子。”发生过的事不过是别人的噩梦,醒了就没了。可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心疼孩子们的心情跃居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