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死死盯着她。他的呼吸自齿缝间穿过,双手紧握成拳。
"那你最好记住,你应该把自己性命看得重些。"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冰冷。"我警告过你,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亲手把整个凤凰社夷为平地。这不是威胁,是保证。把你的命像波特的命那样当成抵抗军存在的必要条件吧。如果你死了,我会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既然只有以他们的性命相要挟才能让你惜命一些的话。"
赫敏浑身冻结一般地抬眼看着他,震惊的神情渐渐变为了愤怒。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如果她此时能动,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诅咒攻击他,用匕首刺他,甚至赤手空拳地打他。
当她完完全全地意识到他的威胁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她真的想哭。他太危险了。
这对凤凰社来说风险太大了。
如果她把真实情况告诉穆迪,他可能会觉得他们除了杀死德拉科之外别无选择。
无论穆迪利用他还是她的记忆,结果都是一样的。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涌了出来。她合上双眼,这样她就不用看着德拉科了。
足足一分钟的沉默后,她听见他深深叹了口气,接着便感到床垫起伏了一下。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拨开一绺碎发,然后贴在她的面颊上。
"你在想,你之后一定会不得不杀了我,对吗?"他说。"因为我现在对于你们来说,已经是一个太大的负担了。如果你告诉穆迪,他肯定会直接下命令的。"
他的手缓缓向下,轻轻地放在她胸前胸骨重新长出来的地方。掌心的热量逐渐透过外骨骼渗入她的皮肤,让她屏住了呼吸。
"然后你就会执行命令,不是吗?"
赫敏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眼中的愤怒已然消失了。
"你根本就没有给我任何选择的余地。"她声音颤抖。"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会为了选择你而放弃其他所有人。"
他端详着她。"你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的下巴也颤抖起来。"是。我不会—"她声音哽住。"但是—这并不会是我做的头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我已经是个妓女了。"他贴在她胸前的手顿时缩了一下。"再成为一个杀人犯,也只不过是在我已有的累累罪行中多添一笔罢了。"
"如果你真的杀了我,你之后会怎么样?"
"我相信你能想象得到。"她想要把头扭开,但是骨头还没有完全长好,她的肌肉还无法活动。
他把手抽了回去。暖意突然消失,她内心的某样东西也随之被牵动起来。她强忍着不要哭出来。
她恨透了这场战争。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毫无保留甚至毫无底线地心甘情愿去做任何事情,只要能救哈利—能救所有人。她也曾以为,自己能够在足够长的时间内独自承受住所有后果,直到一切终结。
但是很显然,德拉科已经成为了她的底线。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独自捱过这场战争了。一想到她会亲眼看着他眼中的光芒消失…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声哀号。
德拉科立时便扑到她的身上,尽可能地拼命紧抱住她,又小心翼翼地生怕伤着了她。他们脸离彼此不过咫尺。
"求你活下去,赫敏。"他的声音在颤抖。"我只求你为我做这一件事。"
赫敏低低地抽泣了一声。"我不能答应你。你知道我没有办法答应你。可是一旦我死了你就会—我也承受不起那样的风险。"
他亲吻着她,手掌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她贴着他的嘴唇哭了起来。
"对不起…"她一边吻着他,一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我很抱歉我这样对你。"
他的嘴唇还正贴着她的,身体却猝然一僵,同时低嘶一声。
他抽身退开,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左前臂,力道大得右手的指关节都开始泛白。"操!"
他站起身,低头看着她。"我被召唤了。"
她看出了他眼中的盘算。他咬紧牙关,似乎在犹豫。银灰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绝望愤怒又无可奈何的神情。
"我不能迟到。我得走了。托普茜!"
一只家养小精灵突然出现在了房间里。赫敏微微一惊,扫视了一眼四周,这才意识到她并不在酒店套房里。
"我—我在马尔福庄园?"她的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发抖。
德拉科短促地点了点头,脸色显得苍白脆弱。"我当时只能把你带到这里来。我不能把治疗师叫到麻瓜伦敦去。"德拉科迅速抓起一套长袍。赫敏认出那是他的食死徒制服。他飞快地换好衣服。"我没想到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