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瞻将小姜颜圈在自己怀里,阻挡着其他少年的拳打脚踢,本就病弱的他面色愈发青白,即便呕出了血也不让小姜颜被打。
就在喻瞻意识逐渐迷糊时,幸好太守府的下人赶了来。
可喻瞻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了,身上的玉佩也碎了一角,可即便如此,仍护着小姜颜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姜颜摸着残缺的玉佩,心里满是对喻瞻的担忧,也不知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缺口处有些锋利,一道血珠沁出,姜颜从痛意中回神。
立夏从屋外进来,往外探头看了看,见没有人后,才警惕的关上了门。
立夏三两步走到姜颜身侧,道:“解药没了。”
姜颜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猛地站起身,握住立夏的手腕,不可置信的呐呐道:“你说什么?”
立夏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神色严肃道:“太守府传来消息说豫州太守知道宗束要攻城的消息,生怕宗束给他和他的家人下毒,反口说不给瞻公子解药了,要自己留着解药,太守许了豫州太守许多好处,承诺拿宗束的人头去换,可豫州太守死活不答应给解药。”
“太守说瞻公子已然没命活了,让您务必给他报仇,将宗束杀死。”立夏在姜颜耳边说道。
姜颜跌坐在地上,她视如亲人的哥哥没了,泪水如串般决堤的滚落,姜颜双手掩面,整个人陷入极度的彷徨痛心中,低低的啜泣着。
半响,姜颜站起身,垂眸一言不发的看着手心里残缺一角的玉佩,定定的看了一瞬后,将视线从玉佩上挪开,移到立夏的脸上。
眼里情绪莫名,低声问道:“我该怎么做”语气坚定。
立夏道:“宗束生性警惕,贸然行事定会暴露,唯一的法子便是让他爱上您,届时在趁他不备下手。”
姜颜看着玉佩半响没说话,待屋内的烛火烧尽后,姜颜才在黑暗中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
出征在即,宗束整肃军务,每日早出晚归,已经有几日不见人影了。
这日立夏打听了消息说,宗束明日便要出征。
姜颜将手里的绣的平安符捏紧,应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春日渐进,夜风不再寒凉,姜颜立在宗束的院子外,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健壮的身形在月影下徐步走来。
在看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时,黑金云纹履挪动的快了些。
“找我?”声音低沉温润。
姜颜抬眸看他,他身上还穿着冰凉沉重的甲衣,带着一股寒凉之气,姜颜低低的嗯了一声。
宗束看了她一瞬,便挪开了步子,留下一句:“过来。”
姜颜从他身后跟上。
男人进了屋,便将一身甲衣卸下,露出精壮的腰身,丝毫不避讳屋内还有一个人。
满是伤痕的后背措不及防的闯入姜颜的眼帘,姜颜愣愣的看着,如枯藤般的伤痕凸起在背部,看着颇为瘆人。
这是遭受了什么才能留下这么多的疤痕,姜颜心里忽然莫名一酸。
宗束换上里衣,将衣带系好,一转身便看到了小姑娘一脸愣怔的盯着自己的模样。
宗束眼神暗了一瞬,眸色冷了些,他立在原地,徐徐开口问道:“可是觉得丑?”
姜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耳根红了些,自己方才竟盯着他的看出了神,姜颜暗骂自己不知羞。
宗束见她迟迟不开口,眼神更沉了些,似是裹着无尽的寒意,冷声开口赶人:“出去。”
姜颜对上他不耐的神色,赶忙道:“不丑。”
语速之快让人觉得没什么诚意。
宗束以为她在敷衍他,面色沉了沉,可谁知,小姑娘下一句话让他心里对她竖起的屏障溃不成军。
姜颜走到他身旁,软声道:“妾身只觉得心疼。”
行军打仗多年,从未有人问过宗束疼不疼,只关心他能不能打赢。
心里倏地一软,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宗束神色缓和了些,眸色里的寒凉褪去,被暖意侵袭。
姜颜将自己绣了好几天的平安符拿了出来,有些矜持的递到宗束眼前,轻声道:“妾身助将军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姜颜语气软软的,眸色盈光水亮的看着宗束。
今夜,她似乎特意上了口脂,衬得气色极好,肌肤细腻,杏眸如水,格外好看。
宗束垂眸看着她递到身前的平安符,长指抬起,仔细的接了过来,颇有对待珍宝的意味。
姜颜将平安符送出去后,便要走,嘱咐道:“将军早些歇息。”
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将军一定要平安回来啊。”杏眸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宗束将平安符轻放在怀里,阔步走到了姜颜跟前,顺着自己的心意,将小姑娘按在自己的怀里。
男人浑厚的气息忽然将姜颜包围,在男人看不见的角落,姜颜的眸色一片平静,方才的担忧之色荡然无存。
耳边是宗束低沉的声音,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
第17章
“你为什么还不替我报仇?”
“是他害了我,是他害了我,颜儿,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喻瞻狰狞道。
“快杀了他,杀了他。”耳边是喻瞻愤恨的声音。
他给她递了把刀,诱哄着她捅·死宗束。
她拿着刀,用力向前一砍。
淋漓的血冒了出来,铺洒在地上沾染在她眼前。
姜颜猛地坐起身,冷汗淋漓。
姜颜捂着胸口,眼前是一片血红,她慢慢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纱帐才惊然自己方才做了个梦。
梦里喻瞻对宗束的狠意滔天,斥责她为什么还不动手。
姜颜缓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才唤道:“立夏。”
“他走了吗?”
无需指名道姓,立夏也知道她问的是谁,立夏躬身回道:“天不亮就率兵走了。”
“你说他能不能安然回来?”姜颜坐在榻上,呢喃问道。
立夏无需犹豫便回道:“能。”
纵观他操兵对战,攻下数坐城池,无一败仗,便知他此去定会胜战归来。
是啊,若他实力弱一些,行事低调一些,也不会遭惹这么多仇恨,人人都想诛之。
正思绪散乱间,盈秋推门而入,道:“妹妹可要与我们一同去游湖?”一副兴致冲冲的模样。
“林姐姐准备了小酒和瓜子,还有一些吃食,趁着今日能出府,我们出去玩啊。”
“可以出去吗?”姜颜疑惑问道。
不是说只有得到宗束允准,府里的姬妾才能出府吗?
盈秋笑着解释道:“将军出征的第一日,我们是可以出府的,为的是可以去庙里给将军祈福。”
“你快些梳洗一番,林姐姐她们都在外面等着呢。”盈秋催促道。
姜颜一听都在等她,没再耽搁,快速的收拾了一番,便随着盈秋出了府。
府门口,正是月华院里的一众姬妾。
盈秋一出府,整个人便轻松了不少,舒散的伸了个懒腰,愉快道:“终于又可以出来透口气了,整日憋在府里闷都要闷死了。”
“是啊,我这就盼着将军去打仗呢,也好能出来逛一逛。”另一个姬妾附和道。
云娘在旁不忿道:“将军在外打仗,命悬一线,你们却只想着玩乐,果然是群没良心的。”
林娘出来打圆场道:“好了,我们先去给将军祈福。”
一众姬妾浩浩荡荡的去了山顶寺。
山顶寺寺如其名,建在山顶上,寺庙的后侧便是高高的断崖。
青松环寺,云烟雾饶。
姜颜跪在佛前,双手合十,虔诚的跪拜,心里却空空的,并未求些什么。
祈福过后,便下了山。
山顶颇高,上山下山便用了整个白日的功夫,临到山脚时,已然天暗了不少。
盈秋乐道:“夜里游湖,花灯彩烛,颇有一番光景。”
画廊雕舫,斑斓的灯影倒影在水中,层层涟漪,接连荡漾。
正如盈秋所言,船上有美酒好食,好不热闹。
林娘举杯相邀,姜颜为了不扫兴也跟着喝了一杯,甘甜清冽的酒意滑进嗓子里,一杯下肚,姜颜便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寒光倒影,姜颜凭栏而靠,睡意上头,姜颜抵着栏杆醒酒。
一道身影从她眼前走过,那人穿着锦衣华服,一副华贵万千的矜贵模样,只是面色不虞,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