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容被王妃这一连串动作搞得心里直发毛,也没多问,与四喜一同出了门。
厅中王妃摇头失笑,打趣道:“平常最不爱进庙的人,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太子今日会去法华寺,还说不会去找太子,这孩子。”
法华寺内,裴容上完香和四喜走出大殿,奇怪地问道:“法华寺不是历来香火最旺的吗,怎么今日都人这么少?”
四喜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裴容正准备再说,又瞧见路口拐角处走出一名身穿明黄长袍的青年,身旁还跟着数名随从。
青年气质冷然矜贵,眉飞入鬓,贵气天成,上挑的凤眼似有若无地扫了过来,裴容眼神一紧,拉着四喜飞快的就往树后躲去。
是太子!
他也没想到怎么今日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太子,让他一下乱了阵脚,裴容虽然跟四喜和王妃说了不再缠着太子,但一旦遇上了,裴容瞬间没了主意,慌乱地躲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躲起来总是没错的!
只是裴容躲得太急,脑袋磕在了树上,身娇肉嫩的世子差点就痛呼出声,只是怕被太子一行人发现,只能忍着疼小声地咽呜了一声,好不委屈。
太子段景洵早就发现了裴容那蹩脚的藏身之处,他看了一眼便冷淡地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裴容放心地拍了拍胸口,提着的心刚放了下来,就听到段景洵的声音响起:“谁在那里?”
裴容:……
不是都走了吗,怎么又折了回来!
裴容只得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在离段景洵五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闷头说道:“参见太子。”
裴容一直垂着头,墨发垂在了脸颊两侧,显得脸越发的小,黑发雪肤,脑门上的大红印极为打眼。
段景洵瞧着裴容这副样子,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裴容心里也在打鼓,段景洵一直没说话,可他能感觉到段景洵的目光一直在自己的身上,看得他百般不适,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告退时,段景洵说话了。
“抬起头来。”
裴容抬头:“?”
然后段景洵向他走了过来,伸出手,在裴容额头的红印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好痛!
“你做什么!”裴容吃了痛,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地瞪了段景洵一眼。
裴容的反应似是取悦了段景洵,段景洵收回了手,挑了挑眉。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裴容眨眨眼,表示不解。
段景洵双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问道:“我的衣服呢?”
裴容:……
第2章
“四喜!你马上去把太子的衣裳送去洗干净了,然后再给太子送过去!”
一回到王府,裴容马上吩咐四喜去处理那件衣裳,想到最后段景洵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我等着你”,裴容就打了个冷战。
这不明摆着是威胁吗!
若不是做了那个梦,往常他听到段景洵这句带有约定意味的话,指不定还多开心呢,可现在
裴容苦着脸,说不准早在以前段景洵就已经十分厌恶他。
裴容坐在房里直犯愁,又瞧见枕头下压着一本书,露出了封面上的“太子”二字。
裴容:……
“四喜,快回来!”
四喜抱着衣服又赶忙折了回来:“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这本书,你也拿去处理了,不要再让本世子看见它!”裴容抱着枕头站得远远的,一步也不愿靠近那书。
这东西搞不好日后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绝对不能留!
四喜不识字,但也知道这压在枕头下的是裴容非常珍惜的一本书,还是裴容亲自手写而成,里面的内容全是和太子有关的一切。
四喜犹豫了一会,问道:“世子,您……”
不等四喜问完,裴容马上打断了他:“拿走拿走!”
说话的速度之快,仿佛只要说慢了这书便永远拿不走了一样。
四喜抱着衣裳和书出去了,走到门口转念一想,世子方才分明就是不舍而硬下心肠的模样,若是世子日后想起这本不在的书了,得多难过。
于是四喜很贴心的把书收在自己的房里,珍藏地压在了衣柜里,做完这一切,四喜就像完成了重大的任务一般满意地笑了起来。
日后世子想看的时候知道这书还在,世子一定很意外!
另一边王妃见裴容回来了,有心想去问问今日的情况,可见到裴容愁眉苦脸的表情,分明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不知哪来这么多的烦心事,笑着问道:“去了法华寺还不开心?”
裴容摇摇头:“不开心。”
“难道你没遇见太子?”
裴容:“?”
“娘,你早就知道今日太子会在法华寺!”
“对啊,”王妃柔柔一笑,问道:“是不是很惊喜?”
“娘!”裴容一听急了,“我今日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我以后不会再缠着太子了。”
裴容越说声音越小,王妃看出裴容神色不对,正色问道:“怎么,难道太子欺负你了?”
“我……”
裴容嘴唇微动,实在是说不出昨晚的那个梦,落在王妃眼里,这是坐实了裴容被人欺负,当即就要拉着裴容进宫。
“不是!娘,你听我说!”
裴容好说歹说,才把王妃给劝了下来,关于太子的事他只是含糊带过,说的更多的是对爹娘的不舍,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若是他一年后真的死了,爹娘该怎么办?
一番话说得王妃险些掉下泪来,她温柔地摸了摸裴容的头,微微一笑,眼角便浮现出了淡淡的细纹。
“孩子长大了,心里藏了事,但你的心意娘明白,你只要记得,无论你做什么,娘都相信你。”
裴容吸了吸鼻子,眼睛酸涩得厉害。
王妃眼眶也是红的,还在笑裴容是个爱哭鬼。
裴容委屈地指了指额头上的红印,向王妃诉苦:“娘,我今天撞了额头,好疼呢……”
真的很疼,都把他疼哭了。
只是想到段景洵今日对他的态度,实在古怪得很,裴容思索一番,打算去找盛渊,看看那一晚他喝醉都干了些什么。
盛渊是内阁学士的嫡次子,也是身份显赫,内阁学士是文官,偏偏盛渊是个好武的,为人叛逆,经常干出些离经叛道的事,在全京城人都在暗笑裴容要当太子妃的言论时,盛渊倒是对裴容刮目相看。
乖巧漂亮的世子能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真是意想不到。
两人一来二去,倒也真的成了好友。
甫一见到盛渊,对方开门见山地问道:“又找我问太子?”
裴容只能咬牙认下来:“是……其实也不是。”
盛渊睨他一眼,裴容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多做解释,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盛渊懒洋洋往椅子上一靠,揶揄问道:“你醉酒错认我为太子忘记了?”
裴容:“……”
还有这事?
“而后太子来了,我自然不打算多留,所以便走了。”
其实那晚太子看见裴容抱着他不撒手的时候,神情冷若寒冰,不过嘛,盛渊嘴角噙笑,这些话他偏不想说。
裴容什么也没问到,心想难道是在盛渊走后他和太子发生了什么?若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就忘了去问问四喜呢!
回王府的时候正好撞见四喜也从外面回来,裴容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小的去给太子送芙蓉糕。“
裴容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晚才跟四喜说完,四喜还去给太子送芙蓉糕,万一上赶着又触到太子了怎么办!
发觉裴容脸色不太好,四喜又多嘴解释道::“这是世子您吩咐的,每天都要给太子送去。”
裴容:“……”
是有这么回事没错,但这个不是理由!
“我不是说过以后太子的事都不许提吗,你还去送芙蓉糕!”
“可……可您也没说不送芙蓉糕啊。”还没开窍的四喜傻乎乎说道。
“这还要我说吗?”裴容忍着气,一句句仔细说道:“那你记好,从今往后,以前要你做的那些关于太子的事,通通都不要做了,明白吗!”
四喜挠挠头,终于明白裴容的话了,虽然他不明白裴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看起来,世子他的确是认真的。
裴容又询问了一遍那晚他醉酒的事,可四喜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太子在的地方,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但凡想看上一眼,都被太子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哪里会注意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