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不是不去吗？”张守一把拉住他，“你可要想好了，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你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
慕邺声音有些飘渺：“早想好了。”
“......”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小子是要赴死？张守松开了手。
宋德发也是知道他家里情况的，再三确认了慕邺的意向后，给他结了这个月月银还有遣散费，早早让他下了工。
—
夜里，京城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
清晨的铜锣巷石板路上没有小贩出摊，只有零星的路人，披着蓑衣脚步极快。
透过窗，外面一片烟雨缭绕，闻声几只鸟雀在屋顶房檐穿梭，好似还摇晃了墙头枝丫，再无踪迹，远远望去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蓦地一声惊雷。
池婳正准备伸出去的手不由瑟缩了一下。
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啊，期望过两天开业是个好天气。
席娘叠着被子，“婳儿，过两天开业，店铺都打扫干净了吗？”
“差不多了，今天我再去收拾一下就好。”池婳敛了敛目光。
“今天雨大，出门多穿点。”席娘从柜子里拿了件披风，是她前不久新做的。
“好。”
她点头。
外面滴溅进来的雨滴，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池婳又看的出神。
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到米行，昨天路过门口看了一眼，他不在。
难道还在忙慕渊的后事吗？
奔波儿灞靠在窗户栏上养精蓄锐，半睁一只眼，【主人，你还在愁那一百两吗？您放心，等你新店开张，赚得肯定比这多。】
池婳睨它一眼：“我愁那个干嘛，反正我是完不成了。”
确实，如它之前所说，谁会对一个人好感值达到百分之百，人是个复杂的物种。
奔波儿灞：【那您在愁什么？您又不欠钱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愁了，我不愁，一点都不愁。”池婳捂住奔波儿灞圆乎乎的身体，一顿揉搓。
奔波儿灞左右闪躲着，【是是是，主人不丑，一点都不丑，您最美了。】
池婳发泄完心中郁结，拿起披风就往毕麓庄方向走。
她是去道别的。
嗯，就是道别。
下雨天，米行生意惨淡，没什么人，小工们都聚在堂内闲聊。
“你好，请问慕邺在吗？”池婳看着一屋子脸生的大老爷们，有些怯生生，想来是新招的。
“慕邺？他昨天就不干了。”张守认得她，对面美甲铺子的老板娘。
“那知道他去哪做工了吗？”
“他今天报名参军了。”
“......”
参军？他要去参军？
池婳急忙转身进庄，等找到他家，发现木门上锁，敲门没人应。
他应该...还没回来吧？
她收起雨伞，坐在门槛上抱膝望着街口。
等等，再等等，跟他告个别她就回去。
这两天忙着整顿新店，没怎么睡好，眼下坐在这里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还有几分催眠的意味，她把下巴搭在手背上，眼皮一眨一眨不受支撑。
慕邺回到毕麓庄已是午时，报名参军的队伍长，他排了快有两个时辰。
还没到家，远远的就看见门口有一粉色身影。
他走进看清，是池婳。
女孩闭眼斜歪着脑袋，睫毛轻颤，白皙的皮肤带着吹了冷风的红润，额前单薄的刘海沾着细密的水珠。
慕邺单腿跪在地上，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她的刘海。
“唔......”
池婳脑袋惯性往右一歪，慕邺抬手扶住。
女孩细嫩的皮肤让他浑身一震。
“你回来了？”大脑刚开机的池婳柔柔眼睛。
“嗯。”
他抽了手，站起身。
池婳看着面前穿着蓑衣的男人抬头说道：“听说你去报名参军了？”
“是。”
“那你什么时候走？”
慕邺不敢看她，转身换了一个方向，同她并排：“二月底。”
池婳算算日子，还有一个月，“到时候我可以去送送你吗？”
慕邺边听边脱蓑衣的手有些不利索，“女孩子不方便。”
“......”
慕邺问：“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池婳站起来看着他的侧脸，强装一抹微笑：“我搬家了，新店也马上开业了，想跟你说一声，可眼下怕是要跟你告别了。”
慕邺面不改色，注视着前方：“恭喜，新店开业我就不去了，新兵集合的早。”
池婳觉得他有些冷漠，但还是说道：“好.......祝你早日战胜归来。”
慕邺瞳孔轻微收缩，抿嘴没说话。
“对了，那个耳铛我一会回去拿给你，应该是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的吧，我不要你还钱了，就当给你践行？”池婳柔声。
“没什么意义，就放你那抵债吧。”这是她唯一一个带有他记忆的东西。
上了战场，谁知道会不会有明天，就让他自私一次，把自己的气息留一丝在她身边。
“.......好。”池婳声音如蚊子哼哼。
二人无言。
慕邺打破僵局：“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好。”
看着冷淡如旧的表情，池婳脚底像定住一般，艰难挪动。
他没跟他道别，也没有看她，陌生如同路人。
雨天庄子里的人没什么人走动，只有池婳一人打着伞游走。
她直接回了新店。
无神的休息了一会后，才开始有所动作。
二月初八，诸事顺遂。
池鱼美甲铺老店新开，正式营业。
才第一天，门口就围着好些个凑热闹的百姓，都好奇这是什么店铺。
以往她给名门富商上门做指甲，就只有太太圈里知道，现如今把店开在闹市，让普罗大众也都尝尝新鲜。
或许有些消息灵通的市民早早听过她的美甲店名号，已经提前等在了门口。
吉时一到，店里小厮拿了两挂鞭炮，噼里啪啦一顿放完。
池婳才出现在门口，提高音量：“池鱼美甲铺现在正式开张！”
“好！好！”
男女老少环湖鼓掌就要涌进去，被小厮拦着。
池婳举起双手示意着，“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店铺分为两楼，想做染甲美甲的上二楼，想延长睫毛的在一楼，打耳洞耳骨的来找管事排队！”
她简单说完业务分配就让开道路。
随后小厮从里面拿出两个大型公告牌立在门口，好让后面听不清的百姓围观。
一时间，数人齐涌。
本以为以女性为主的群体，竟然还有不少男人，细看才知道，他们是在给自家媳妇占位置。
开业前，池婳给美甲学徒进行了为期十天的紧急培训，基础美甲基本上可以独自搞定，复杂的可能还需她辅助。
美睫项目目前她还没来得及教授，所以是她一人独自进行。
看着供不应求的美睫躺椅，池婳犯难，她没想到这人流量这么大啊，看来还要再招些学徒了。
自己开的店，硬着头皮也要上。
席娘和付祁年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发放号码牌，可等待的顾客还是很多。
主要美甲费时费力，顾客一上来还要挑上半天，时间大大耽误了。
池婳空了手，把之前准备好的画册拿出让她们挑选，并且摆出色板图，即选即做。
为了保持质量还有效率，池婳连轴转，不敢多歇。
如此爆满盛景，持续数月。
☆、第十五章
时光难留，岁月如梭。
两年的光景实在改变太多。
又是一年初夏，微风带着夏日的浮躁卷土重来，打算酝酿着下一次的进击。
如今的东流街相比之前更加繁华，要是临近节庆，还会堵的水泄不通。
因为在这里——
吃饭逛街看小曲，美甲美睫一条龙。
全给你安排齐活。
池鱼美甲铺开业至今，名声早已大噪京城，甚至太后皇后池婳也是面见过的。
毕竟天下独一，别无分店，生意想不火都难。
最近，她开始准备把分店的选址安排上行程。
一方面扩大刚需，另一方面也是她事业的再次起飞。
奔波儿灞计算着每天的客流量，【主人，恭喜您达成新成就——人满为患（三）】
池婳站在柜台旁结算账簿，“说吧，这次你又要送什么不值钱的玩意。”
她拿着毛笔敲了敲桌上的招财猫，还有脚旁的发财树，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这奖励机制的设定真抠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