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我懂了,你就是个莲花王子](82)

“……我还以为他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会受到实质的处罚呢。”

“什么?先生?”维诺娜没听清自己雇主的喃喃自语,还以为是有什么命令要下达,对此事做出反应,故而疑惑地询问。

“啊不,没有,没什么。”短暂地陷入自己思绪的奥德维奇被秘书的询问唤醒,他重新端起了锡杯,被储存在内的液体还散发着热气,袅袅地蒸腾起幽远的香味。

他盯着浅绿的茶水半响,在水面中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晃晃悠悠的模糊面容让人头晕。

“伊西多被关了禁闭,最高兴的应该是我的父亲才对。他终于可以祛除了挡在面前的最大障碍,可以摇着尾巴向大祭司谄媚了。不过大祭司现在可是不见了,那他这是可以一步登天,直接向亚恒觐见了?”讽刺自己的父亲似乎成为了奥德维奇的日常,他从不在这件事情上吝啬自己淬着毒汁的獠牙和傲慢的咏叹调,仿佛那是什么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而不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这样一来,和伊西多合作的叶家应该会有动作吧?毕竟他们是紧密联系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么,在伊西多被关禁闭的期间,是谁来暂代他的职务呢?按理来说应该找一个与他不想干的人,但是显然神庙中没有这样的人选。那应该是在我们家族中选吗?可是这样的话我们所涉及的机密就太多了……难道说由亚恒亲自来?”身形修长的男人交叠着双腿,因为在室内,他只穿着宽松的衬衫,宽大的袖口在手腕处用线收拢,像是一朵花苞的形状,“伊西多的禁闭有时限吗?”

“有的,先生。”专业素质良好的秘书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是一个星期。”

“……………………”

“那还真是…………短啊。”在短暂的沉默后,面容俊朗的青年扬起了脸,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力气一样,放纵自己倒入身后的沙发,在柔软的填充物上画出一个人形。光影在他的面上切割,有一缕卷曲的金发搭从额前垂落,搭在他的鼻梁上,看起来颓废又迷茫,他朝向空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无人听到他的呢喃。

“是……被宠爱的样子呢,伊西多。”

“你告诉她了吗?”在黑暗的地下,有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一个年轻,一个已经老去,但她们并不能看见彼此的面容,有一堵墙阻隔了她们的视线。中间只有一个被钻出的小孔,投来昏黄的灯光。

发问的是年轻的黑发女人,她的语气很温和,柔软地不可思议。

“我告诉她了,娜娜。”昏黄的灯光是从女人手上的提灯发出的,慢悠悠地透过小孔传递到了年轻女人的身边,给予那一方天地一丝丝的光明。中年女人的说话声很慢,又带着点溺爱的感觉,就像是看着调皮的孩子赌气地将手里的玩具摔在一边,包容地将它捡起来又放回到她的手心里。

“那我们接应的人为什么没有看见她呢?难道说不小心被抓住了?可是神庙里的同伴也没有她的消息……没道理啊……可怜的羊羔到哪儿去了呢?”娜莫自言自语地分析着,说了一段话后才反应过来莫可还在聆听,“啊,对了。这一次妈妈就和我走吧?您这一次的行动一定被神庙的人注意到了,和我走吧?妈妈?”

这已经是娜莫数不清第几次请求莫可一起和自己离开永辉城了,可每一次,莫可的答案都是否决,她真的不明白这座腐朽的、又伤害了她们的城市有什么值得莫可留恋的。

可是,对面隔着一道墙壁从,小孔内传来的回答还是与之前成千上百次的询问而来的一模一样,甚至连一个字都为变换过。

“我会呆在这里,娜娜。”

砰——

是娜莫的手捶在墙壁上的声音,她用了一点魔术,被捶中的墙体立刻咔擦咔擦地遍布起密密麻麻的蛛网,带着周围的墙体也哆哆嗦嗦地落下缝隙间卡落的灰尘,纷纷扬扬地像是一场脏血,却还是收起了力道让它没有崩塌。

娜莫的声音里翻涌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和不解,滚烫地像是咕嘟咕嘟冒泡的沸水。

“为什么?!”她吼道,“为什么您就不愿意离开?!您忘记这座城市对我们、对我、对您、对我的父亲,您的丈夫、对所有人都做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不该复仇吗?!我们不该离开吗?!你为什么总是执意呆在这个肮脏的地方呢?!”

将一腔愤怒倾泻在话语的里,随着表层激烈的情感被抒发,嘶吼到喉咙深处疼痛,可在表层之下,竟然是祈求和期盼,小心翼翼地仿佛捧着易碎的宝石一样的语气。

“和我走吧,和我走吧,妈妈。他们已经发现你了,他们会伤害你的。”娜莫这样说,就像是湿润的毛巾,轻轻一绞就能流出水。

“可是,我会被发现,也是你的安排吧,娜娜。”

“你明明可以将一切安排周全再动手,但是偏偏在这之前就行动了。如果我不去救那个女孩的话,她就会被神庙抓住,被秘密处刑,是你在逼迫我,逼迫我离开。你是故意的,娜娜。”

“…………”所以,这是你对我的复仇吗?

没有被看透一切的惊慌,对自己行为的愧疚,娜莫的心里只有愤怒。

“但是我原谅你,我的女儿。”原以为要迎来斥责的娜莫,却听见了这样的语句。

早已在社会中浸润已久的她能清晰地听出女人的声音里没有指责,没有失望,甚至还带着纵容和隐隐的自豪,仿若小时候每一次魔术成功的时候,得到的夸奖的语气。

“那就和我走吧……妈妈,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而我也会马上将这里搞的一团糟。”

“我支持你的决定,我知道你的愤怒和悲伤,我理解你,我不会妨碍你的行动。”

“但是娜娜,我也有自己的心愿,我想要呆在这里,偿还我的罪孽。这里是我的家,是我成长的地方,是我的故乡,我选择和它一起没落。”

“……”娜莫听出来了,女人声音中不容拒绝的决绝。

“好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而坚硬,回荡在幽深曲折的隧道,随着音节的吐出,她毫无留恋地转身,只留给自己的母亲一个背影,离开了昏暗的灯光,逐渐走向黑暗。

“那你就和这座腐朽的城市,一同没落在时光的尽头吧。”

年轻的女人想起自己的人生是从一无所有开始的,被家人背弃、被朋友背弃,又得到了家人、得到了信仰,又被信仰背弃。她牢牢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可现在,这根稻草也轻飘飘地飞走了。

一名穿着白底金边衣袍的祭司来到了善堂,他穿过长长的、复杂的回廊,准确无误地来到一扇门前。在敲响了三次门后,他朝着前来应门的人行礼。

“织罗小姐,想必您也听说了您的朋友洛河的事情。她袭击了神庙中的祭司,将一切搞地一团糟,我们发布了对她的通缉,但是她竟然逃脱了神庙的追捕,我们有必要怀疑她是不是同逐夜乡的人有所勾结,或者是……得到了同伴的帮助。”

“您的意思是我帮助了她吗?我怎么会帮助对神明大不敬的人呢?”织罗的脸上带了一层严肃的厉色,她侧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语气不善,“如果您要搜查的,请便。”

“不、不需要如此,织罗小姐。”来人的眼睛一下都没有向室内瞟过,他紧紧地、诚恳地看向织罗的眼睛,仿佛想要证明自己的诚意,“我来这里,只是想要通知您一件事。”

“伊西多大人为了抚慰您被渎神者欺骗的心灵,决定提前让您成为神庙的祭司。”

“请和我走吧,织罗小姐。这个简陋的地方再也不会成为您的居所,恢宏的神庙正在为您敞开大门。”

“那实在是我的荣幸。”祭司看见织罗的脸上果不其然地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灿烂笑容,“请容我整理一下仪容。”

“您请便。”

然而,在门被关上之后,织罗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水冲走的泡沫,一下子就结束了。如果那名祭司真的走进织罗的房间的话,就会发现有另一名穿着黑色袍子的女性,静静地伫立在床边。

“不知感恩的背神者,在我划破你的喉咙用鲜血洗清你的罪孽之前,你还有什么要告解的吗?”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