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心疼地捡起它,祈祷这只可怜的怀表即使在短时间摔了两次,也不要摔坏了。
……摔坏的话她就只能去领发放的破烂货了。
这大概是出于习惯和爱美心理,明明洛河刚开始用的时候还忐忐忑忑,犹豫着要不要放起来,用发放的那个就可以了。结果一摔坏,还是祈祷这只高颜值产品的平安,还私心地称呼发放用品为破烂货。
她反复检查了表面和外壳,它们都完好无损。
镶嵌着白宝石的指针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指针每转动一格,都能听见内里齿轮咬合、精密合作的机械声。
洛河拿着怀表跨过倒在地上的竹席,准备去柜里翻找。
她记得还有一只金质的怀表,她要对一对时间,才能确保这只怀表是不是真的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洛河是将那只怀表放在了被褥的最下面,她一边回忆,一边将手伸进去细细摩挲。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倏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像是一颗极快的流星突然划过夜幕,低头劳作的人们只觉得周身忽的一亮,抬头望向天空时只能看见它拖地长长的尾巴,看不见那明亮的慧核。
洛河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也就只能摸到一团白茫茫的雾气,不知道那个念头到底是什么。
她继续向衣柜深处摸索着,同时拧着眉努力回想。
……到底是什么呢?一定是和之前有关的事情……
她想着想着,那团白茫茫的思绪渐渐被剥开,就像是饺子出锅一样一个个浮起水面,逐渐清晰。
当她的手触碰到另一只怀表的一瞬间,宛如是冰冷的金属为她打开了前路的门,那团思绪终于清晰起来。
是那只炭笔!被她藏在枕头里的那只笔!这个东西说不定会成为一个突破口!
她兴奋到不由自主地小小叫了一声,怀表也不去管了,随手扔在床上,立刻转身去翻找那只枕头,还好她还没将这些东西还给织罗,不然难办地很。
因为她的洁癖,这几天还在用那只枕头,它现在就被放在房间里的床褥上。
洛河心里不由得蔓生上些许庆幸,又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明明搬来织罗的时候还记得的。
她回忆着那天自己碰到了莫廷,然后在毯子造成的阴影下欣赏过这支炭笔的曼妙光滑,然后将它随手塞在——洛河的手顿住了。
在枕头的内芯里,并没有她的炭笔。
怎么回事?!
洛河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信邪地继续在枕芯里翻找着。
枕头的内芯是用这里一种随处可见的青草晒干做成的,摸起来有些扎手,但如果用棉布包裹,制成的枕头就非常蓬松,散发淡淡的清香,是城内非常常见又受欢迎的枕芯材料。
或许是自己和干草混淆了呢?或许是自己滚到哪个角落去了呢?
这些草毛毛糙糙的,细小的刺扎地洛河手生疼,显然是在放进去之前都没有被好好打理的次等品。
她越摸越是心惊,额头都生出了细密的汗珠。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洛河摸了又摸,接着从外面隔着枕套一点点压过去寻找金属硬物,到最后把整个枕头拆开来找。
干草一股脑儿地从枕套里掉出来,细小的碎末纷纷扬扬好似春风卷起的柳絮,刺激地她直打喷嚏。
等到所有干草都落到了床上,洛河还拎着干瘪的枕套用力抖了几下,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又返回衣柜去找,细细地找。一件件衣服和被褥被她检查之后扔出来,直到衣柜里空无一物。
洛河盯着因为翻动而乱糟糟的头发呆呆地坐在床边,她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这一次不单单是衣柜,所有可能的地方,从进门到衣柜路线上所有的东西、抽屉里、甚至床底下,她全都找了个遍,不要说一只笔了,就算是一枚铜币她都能找出来。
可惜,与她一寸寸寻找,期待着那只亮晶晶的笔不经意出现在哪个角落的期待相反。将整个房间翻个底朝天之后,依然没有那只炭笔的踪迹,它就像一滴水一样,悄无声息地蒸发在了这个房间里。
洛河失落地瘫坐在地上,她刚在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需要恢复。她一边回想,一边分析,苦中作乐地想看来今天是要做个靠脑子吃饭的人了。
华贵的炭笔毫无疑问不是一滴水,它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蒸发。洛河确定它被自己放在了常用的枕头里,那么应该就是在织罗的房间里不见的。
除非有这么个人刚好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昂贵的笔,又刚好知道自己藏在枕芯,并且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神不知鬼不觉地进门偷走。
这个概率,显而易见地可以被称为微乎其微。
而剩下的,就有几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掉在了织罗的衣柜,或者其他角落;第二种是林朝在搬枕头的时候掉在了地上,被她或者其他人捡走;最后一种,就是在她离开的那天之前,被织罗或者林朝,又或者是她们两个一起拿走了它。
之前她的大部分行动都是和织罗在一起,作为一个宅女,甚至可以说洛河自己在织罗房间里的时间比织罗这个主人还要多。她们能够错开的时间只有几次吃饭,织罗的可能性显而易见地小,但是又不排除她唆使林朝去做,毕竟林朝她对织罗可以说言听计从。
但是在拿到炭笔的那天,碰上她的又是林朝。
洛河不愿意轻易地怀疑任何人,即使织罗给她非常多的不适感,但帮助了她仍然是事实,还有林朝,她不过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孩儿,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起来了。
从情感上,她实在是不愿意把她们打上嫌疑的标签,更愿意相信是这只炭笔一不小心从枕头套里掉出来,滚到不知名的角落。但理智又告诉她掉在地上的声响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被忽略,除非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的未知事物上。
这些倾向性背道而驰的思绪交织在一起,令她难以抉择。
这个人为什么要拿走笔?她又怎么知道笔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良久,她才下定决心问问林朝。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个心底不坏的小孩,何况无论是哪一种猜测才是正确的,她都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啥看点,看我严密的逻辑!(喂
人做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鸭。
和朋友因为干草是软的还是硬的讨论了好久,最后被说自己明明写的是奇幻为什么不原创一种,有道理啊!!问就是我原创!!
第27章 祈夜(三)
事不宜迟,第二天清晨,洛河就在织罗的门前截住了林朝。
按林朝和织罗形影不离的密切关系,在当中把林朝单独叫出来难免有些惹眼。她干脆就起的很早,赶在林朝进织罗房间前就把她叫出来。
洛河昨天没睡多久,她翻来覆去地把床单都滚皱了也没有睡着,脑子里被这件事情塞满了,思绪混作一团。
直到太阳又过了最高点,开始从东向西下落,她才迷迷糊糊地犯困。醒来的时候,也只有上午的五点而已,但是洛河发现自己完全不困。她的大脑非常亢奋,蓄势待发清,眼神中也连一点倦意都没有。
林朝是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就过来。这个时候洛河已经坐在门前好一会儿,她打了很久的腹稿,心里七上八下,咚咚地跳的厉害。
她原本以为看到林朝后自己会更紧张,结果看到林朝那扎着金色马尾的脑袋时却突然变成了如释重负,她心里仿佛一片波澜不惊的湖泊,宁静幽远。
在林朝到达织罗门口前,她轻轻地叫住了金发的小女孩,:“林朝!”
林朝看起来想不出洛河叫她会有什么事情,她站在原地愣了愣,澄澈的眼神中盛满了疑惑和不解,还伸手指了指自己,似乎在问洛河叫的是不是自己。
洛河注意到她很紧张,正不自觉地咬自己的下唇,有些不知所措,以为是自己的表情很可怕,吓到林朝了。
于是洛河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尽力摆出了一副和蔼的面容,招了招手:“来。来,林朝。”
在那次送巧克力的事情后,洛河和林朝的关系虽然稍有缓和,但从没亲密到这么独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