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去车边,拿了自己和贺松明这些天换下来的脏衣服,贺松明正和老狼王在地上翻滚缠斗,根本没注意到他。
阮陌北坐在池边,将两个人的衣服洗了,晾在附近的石头上,他回头问向等待在旁边的雌性狼人:“你们需要洗衣服吗?我可以一起洗了。”
“不用了,虽然在人类眼中,我们可能脏兮兮的,但是我们每天都会清洗身体相互梳理毛发,身上的衣服穿得很长时间,也是为了留下足够的味道。”
那正好,给他省了不少事。阮陌北应了声“好”,站起身。
等到贺松明战斗结束,再和他一起洗澡吧,不远处有个雌性狼人,他总不能现在就把衣服脱掉。
站起身的瞬间,阮陌北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眩晕,仿佛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冲进大脑,让他眼球发胀,视野里迅速黑了下去——无法控制住呼吸,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天地仿佛倒转,脚下土地成为虚无中的齑粉。
他踉跄了两步,下一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进水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阮陌北只觉头疼欲裂,他痛苦地呻.吟一声,艰难地睁开胀痛的双眼。
贺松明就趴在他面前,紧张兮兮地望着他,见他醒来,脸上冒出喜悦之色。
“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还好。”阮陌北艰难找回了自己的发声功能,他头发还没干,大概没晕多久。
应该是陪同的雌性狼人将他捞上来的。
海伦和老狼王也在旁边,海伦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的训练速度要加快了,你的人类伴侣情况可能比看上去更加糟糕。”
阮陌北支撑着坐起来,不知道晕倒的时候贺松明有没有给他吃药,反正他现在感觉好多了:“我没事了,你去继续训练吧。”
“……”贺松明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他紧紧抓着阮陌北的手,小声道,“先生,不要再瞒着我了,好吗?”
贺松明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体出现问题的?阮陌北不知道,在今天之前,他都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就是有点头疼,不碍事,等我们追上猪人,我就能恢复正常了。”
“您吃了很多止痛药。”
“我对疼痛的耐受性不强,不像你那么能忍。”
“骗人。”
“你又不是人。”阮陌北在他头顶敲了下,“好了,快去训练,等你弄完,我们去洗澡。”
贺松明沉默地站起来,突然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了阮陌北一下。
“我会成功的。”他坚定道。
“嗯,我也一直相信你。”
贺松明再度去训练了。
阮陌北揉着额角,智能手环上有未读消息,是人类联邦发来的。
消息称中央城的兽人叛乱已经平息,联邦高层正在讨论古纳森未来是否要进行改革,并且对阮陌北之前发出的请辞做出回应。
简单概括,就是阮陌北现在已经不再是古纳森的城主了,在联邦的带领下星球会进行改革,尽力解决现在暴露出的社会问题。
无论怎么样,都已经和阮陌北没关系了。
好事,接下来他可以不再管那些有的没的,专心去寻找猪人。
转眼到了中午时分,狼人们开始食用昨天捕猎来的水牛,进化成兽人之后,他们也学会用火将食物烘烤,开始食用烤熟的食物后,身体也变得更加强壮和健康。
阮陌北和贺松明则吃着他们从城市里带来的储备粮,见贺松明望着那边,阮陌北问他:“你也想试试那只水牛吗?”
贺松明摇摇头:“主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阮陌北纠正他:“是先生。”
“……抱歉。”
和昨晚只会用蛮力战斗相比,短短一个早上的训练,贺松明就进步了太多,无论海伦还是老狼王阿尔伯,都对他向土狼的挑战充满信心。
阮陌北不敢乱跑,他现在就是个可怜的病号,时刻有可能陷入危险,给狼们带来麻烦。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车上,陪着贺松明锻炼,逛逛星网吧。
车门敞着,风可以毫无阻碍地吹进来,阮陌北坐在床边,先把狙.击.枪检查一番。
万一、他是说万一,贺松明在和土狼的对抗过程中出现意外,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射杀。
登陆星网,全息屏展开,阮陌北把眼罩带上,沉浸入星网的虚拟现实中,他很少这样做,但现在,这是让他精神麻痹,忽略痛苦的最好方式了。
傍晚时分,他被贺松明唤醒。
摘下眼罩,从虚拟现实中脱身出来,阮陌北感到一阵晕眩,他强忍着呕吐的想法,对贺松明笑了笑:“训练的怎么样?”
“挺好的。”贺松明摸摸阮陌北额头,上面有些薄汗,但温度正常。
“要吃饭吗?”
“嗯,吃完去洗个澡,今天出了一身的汗。”
阮陌北倒在床上,伸手去够放在另一边的食品,衣服被牵引地整个向上,下摆处露出腰部,相比起还在城堡里的时候,他稍微瘦了一点。
狼人眼睛盯着那一片细白的腰间,无声地吞咽一口,一整天的战斗训练消磨了他许多精力,但此时此刻,那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升起的渴望,再度出现在心底。
阮陌北拿了三份自热食品,贺松明累了一整天,饭量肯定要翻倍。
把包装拆开,水包小心倒进自热包上,他盖上盖子放在一边,等饭闷好。
等待期间他为贺松明拆开腰侧的纱布,伤口已经快要彻底愈合,就是被汗腌了一天,边缘处有些发了。
阮陌北用棉球蘸上酒精,为他擦洗过伤处,已经不再用涂药包扎了,接下来只要注意清洁,就没有太大问题。
饭后他们再一次去到水池边,有贺松明陪伴,阮陌北把衣服全都脱掉,放心地洗了个痛快的澡。
浑身污垢被清洗干净,整个人都精神许多,阮陌北回过头,狼人正等在岸边,身影在昏暗森林中不甚清晰,只有一个深色的轮廓。
从剪影里,阮陌北能看出贺松明的耳朵紧张立着,尾巴也很僵直地垂下,硬邦邦像是一根火烧棒。
阮陌北腰部以下淹没水中,正在擦洗身体的手一顿,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邀请道:“要不要一起洗?”
贺松明浑身紧绷:“我等先生洗完。”
却不想阮陌北已经涉水走到了岸边,他一手拽着贺松明手腕:“下来。”
贺松明踉跄一步,被他拽下了水。
裤子湿掉了,人类的身影近在咫尺,湿淋淋的身体在月色下隐隐泛着光,狼人一动不敢动,任凭阮陌北伸手,三下两下脱掉了身上反复被汗浸渍的衣服。
贺松明战斗了一整天,衣服都透出盐渍了,阮陌北随手把脏衣服仍在岸边,撩起水,淋在贺松明肩头。
“先生没必要对我那么好。”贺松明终于开口了,在阮陌北撩出的哗啦水声中,话音磕磕绊绊,“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照顾先生,您不用担心我会留在这里,我是说,族人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永远都会跟着您,找到那头猪人,夺回圣枪,然后永远当您的——”
贺松明的语言已经破碎到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正在说什么了,阮陌北只觉得好笑。四下无人,他抓住贺松明手腕,直截了当地吻在他说个不停的嘴上,堵住了接下来更加离谱的话语。
“还不明白吗?”
阮陌北短暂地退开,狼人震惊的眼神让他忍不住抬手,照着他头上来了一巴掌,“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还是这幅表情?”
“我、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主人那天只是太激动了。”毕竟随后的几天里,阮陌北再也没那样吻过他。
阮陌北可算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贺松明是个前所未有的木头脑袋,不把话彻底说不清楚,他就会反反复复陷入怀疑,畏缩地退却,将两人的关系保持在最稳定的地步。
“你已经对这里的所有狼人都说了,你是我的伴侣,难不成还想耍赖?”
“……我以为那只是为了方便行动。”
“我总算知道你从前为什么会被那么多次退货了。”阮陌北深吸口气,他的手伸入水面,在碰到贺松明的那刻,狼人喉头里发出一声难耐的闷哼,“那这样呢?你是不是以为只是我在发泄精力?”
“先、先生……”
贺松明目光闪躲着,已经不再看他了,阮陌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微微上前一步,跟贺松明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