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梦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班主任的回答,一边用手抠着桌子,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静默,眼中看不出任何不愉快。
秦超令转头默默的看着祁梦,眨着委屈巴巴的眼睛,祁梦歪过头,对秦超令做了一个鬼脸,再次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冰凉。
蓝祁梦你与张扬换个位置。班主任如此安排,他们之间就隔着一条人行道与两个人。上课再也说不到悄悄话了,也不能商量着整蛊前面的两个人。
怎么是我呀?张扬收拾着书桌,嘴里念叨着,不情愿的收着桌子上的旧书。
磨磨蹭蹭中座位终于换完,秦超令嫌弃的与张扬挪了挪距离,立刻用书堆出一条三八线,气哼哼的坐在一旁。
对了,以后你们的位置就不要换来换去。班主任说完,秦超令差一点就拍桌而起,她本想张扬与祁梦换了位置,但祁梦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她们还是可以坐在一起的,没想到被班主任阴阳怪气的语音,扼杀在摇篮里。
对了,蓝祁梦身边的位置,会有新同学来坐。班主任话毕,全班就变得哗然起来,小心翼翼的窃窃私语。
进来吧。
他皮肤雪白,鼻梁高挺,一字型的唇角轻轻的动着,桃花眼拉成一条线,轻轻的勾动眼角,他的头发盖住额头,有几缕挡住了眼睛,他微微的甩了甩头发,嘴角往上扬,像一丝微光。
有太阳公公的味道,蓝祁梦在心中这样想着,掌心却紧张的渗出了汗,不停的舔着嘴唇,眼神瞟了一眼站在讲台上的人又迅速的低下,一片绯红。
大家好,我叫靳黎。
说完朝着祁梦的方向而来,他脚步轻盈,身材高挑,眼里蒙着一片朦胧的薄冰,他不苟言笑,却又一脸暖意。
靳黎。这个名字像是带着某种蓄意而来,是光明或是黑暗,是开始亦或是结束……
但这一定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端……
靳黎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斜过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祁梦,嘴角拉成一条线,眼角往上挑了挑,似笑非笑。
中午铃声响起……
教室里欢声笑语,瞬间一片闹腾,声音盖过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如坐针毡的蓝祁梦终于得以解放,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祁梦,中午吃什么。秦超令站在靳黎的桌前,眼神瞟了一眼正在收书的靳黎,有些目光诧异的看着他,嘴型半开,想要问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她的目光顺着靳黎的身影,一直到他出了门,秦超令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模样看向祁梦,竖起的食指指向祁梦,语速变得结巴起来:他他他,难道是……
他什么他呀,你想吃什么。祁梦伸手把秦超食指折回去。听到吃的,便跟在祁梦的后面,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
梦,这边。秦超令提前去占了位置,这时正朝双手端着东西的祁梦招手。整个食堂都听得到她的声音,尖锐。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祁梦把碗抬得高高的,挤过人群,到靠窗的位置,坐在秦超令的对面,把一颗棒棒糖递给秦超令。
你又吃糖,牙齿会坏的。秦超令接过糖,把脸凑近祁梦一些,眨巴着眼睛盯着她,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胸前,咳了咳嗓子,嘴巴微微眺开,露出洁白的牙齿,贱兮兮的笑着。
祁梦把肉夹到秦超令的碗里,低下头,继续夹着碗里的肉道:你做什么。
我就想问你,班主任什么意思。秦超令语气中带着委屈。
鬼才知道。又夹了一筷子肉放入秦超令的碗中,然后把筷子放入嘴里,微微的扬起头,看着一脸委屈的秦超令。
老师说你知道。
哦,我知道了。
是什么原因……
因为我从我们班女生第一名考到了全班倒数最后几名,祁梦把脸凑向秦超令,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回答着她,后挑了挑眉,嘿嘿一笑,低头吃饭。
怪不得老师要调座位呢。秦超令说这句话的时候,若有所思的歪着脑袋。
你知道吗,靳黎的初中就是在我们这个学校读的,听说当时以全级第二的优异成绩考到省里最好的高中。秦超令的语气有些激动。
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样,和我们这些差等生一样,被困于这座小镇。祁梦的语气很冷静,但却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语气。
谁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
哎呀,好好吃你的饭,都凉啦。
祁梦重新想起那个人,他的眼中似乎布满阴霾,无法用人类的大脑换算出来的故事,至少祁梦是做不到的,想着自己的同桌是一个高冷而又不太好相处的人,她就变得有些慌张起来,坐在他的身边她实在无法冷静。
梦,我问你个问题呗。秦超令抬起头,语气小声的像一只苍蝇。
问呐。祁梦已经吃完饭,嘴里含着棒棒糖。
秦超令清了清嗓子,脸忽然变得有些发僵,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对面的祁梦道:你初中暗恋的那个男生是……
不是……
祁梦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脸上的神情变得难看,弯弯的月牙眼里,黑色的眼眸不自由的左右移动。
你说谎了耶,梦。秦超令舔了舔嘴唇,将筷子含在嘴中,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活跃起来,有一种炙热感。
哪里呀。
你每次说谎眼球都会左右移动。
你还吃不吃。祁梦握着拳头举起手,气势过于强硬,秦超令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胆小:吃,吃,马上吃完。
秦超令说完,祁梦就起身:我在外面等你啊,吵死了。秦超令看着祁梦拧着眉,慢悠悠的说一声“好”,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眼神落在祁梦的背影上,背影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秦超令用手杵着头,眼睛盯着站在操场上的人,莫名其妙的有些心酸。
似乎她平时笑的时候,眼角都会点着泪花,但那是漂亮的,但她像是戴着一面面具,有时候笑起来会很假,她甚至都不懂得如何去安抚一个人难过的心,她像生活在深山中的一只受怕的小虫子,想要努力生活成大家喜欢的模样,对于人际关系,有时木讷得让人心惊。对于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她的世界里永远只存在着黑白两色,她不会跨出第三步被第三种颜色渲染。
于是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她努力乔装的模样,也不知会在何时土崩瓦解。
过了好一会儿,秦超令举着一颗棒棒糖在祁梦的眼前晃:诺!你看,我对你好吧,给你糖吃。
你最好了。祁梦接过秦超令手中的棒棒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整个人往下坠,重心全落在秦超令的身上。
你是不是长胖了,很重耶。跌跌撞撞,拽着祁梦的手边笑边弯着腰走。
行走在球场上高高的枫树下。
两头笨猪,你们吃中午饭了吗。木桓慢悠悠的走上台阶,双手叉腰。
今天你那么快,桓猪。她们俩站在台阶上面,同样手叉腰,居高临下,蓝祁梦棒棒糖的半截棍子露在外面。
我半路遇见我小叔,骗了一碗饭就回来了。走到还剩最后两个□□时,木桓将手长长的伸起,要她们俩拉他一把。黝黑的脸上还粘了一粒米饭,祁梦与秦超令没能忍住,同时用手指着他的脸,哈哈大笑起来,在若隐若现的阳光下,笑弯着腰。
见势,木桓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搓了一把,饭粒掉了。她们俩却笑得更开心了,笑声穿透操场,扬起巨大的震动,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那一瞬间,不戴面具的祁梦又出现了,她弯弯的月牙眼眯成一条缝,笑容更深了一些,在洒下的半边阳光下,温暖至极。
喂,别笑了,再笑我生气了。木桓自己走上台阶,用粗犷的声音对着还未停下笑的两人,双手叉腰,故意的皱起眉毛,没有笑容。
好。笑声瞬间戛然而止,异口同声的回答,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话说,你刚才有遇见同学吗。秦超令转过头问祁梦旁边的木桓。他还在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没有。
运气这么好。祁梦补充道,假装不可思议的看了看秦超令。
运气就是这么好。木桓摊了摊手,耸了耸肩,一副得意的表情,喜上眉梢。
有遇见喜欢的人吗。祁梦和秦超令相视一笑,转向木桓,好奇的盯着他,坏坏的笑容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