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急干啥嘞,去早了也是闲着,又用不着你动手,急哩巴慌的像是去追偷你家东西的贼”,秋菊被铁牛拉的不时要跑几步,对他喊了几句脚步才慢了下来。
当他俩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但铁牛爹娘和哥哥嫂嫂连带小孩都来了,还站在最前面,显然是来的最早的那波人。
铁牛大哥看见他,招呼他到前面去,铁牛拉着秋菊有些兴奋的穿过人群往前面去。
中途会不小心的碰到别人,一些人看到是他俩会笑一下让了让,但走过去了秋菊听到一个妇人在说:“张老实倒是靠这个土窖给他和他四个儿子都娶到了好媳妇儿,就是对不起他爹给他去的名字”,秋菊想到张老实是她公爹的名字
另一个稍微年老的声音传来:“也算没白受苦,他一家子人丁兴旺,我们也受得到了好处”。
秋菊就听到了这两句话,后面还有没有其他人接腔她也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铁牛也听到了这番话,因为他的步子慢了下来,走到家人附近,秋菊看铁牛面色并没有因为那番话起什么变化,显然他知道内情才对那番话不疑惑,脚步慢下来应该是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而秋菊这时候却是满脑的疑惑,听别人的意思以及铁牛他们一家反常的举动、骄傲的眼神,这座烧炭的土窖像是曾经是他们家或是被他们砌起来的,但他们眼里又没有被人抢夺东西的愤怒和懊恼。
并且他们家条件的确是不错,嫁进山里快半个月了,对山里的婚嫁状况了解了点皮毛,女人非常珍贵,而男人作为捕猎的主要劳动力也不可或缺,可以说,女人的重视程度是被男人给抬起来的,所以山里人家都稀罕女娃,没有山下溺死女婴的现象,但还是有不少男的娶不到媳妇,山里女孩出生的数量比男孩少,而且还不能近亲结婚,去山下娶媳妇也是看运气和彩礼,没钱娶不到,有钱的又不能确定那年他下山去的村庄一定有愿意进山的姑娘,像是铁牛20岁后就开始下山找媳妇,直到23岁才遇到她,所以山里很多大龄单身汉子,丧夫的女人都会二嫁甚至三嫁。
而铁牛兄弟四个都娶的是黄花闺女,不说大嫂,就三个从山下娶来的媳妇都要花四十两出去,他一个打猎的哪能赚那么多银子?
真是没有苗头的时候风平浪静,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处处都有问题,秋菊甚至怀疑她公爹会不会也有个隐藏的身份,脑子里一直想来想去,土窖烧炭怎么操作的她都没看进脑子里,别人询问的时候她也做出倾听的样子,别人喝彩她也后知后觉的把笑容挂在脸上叫一声,等铁牛再次拉着她走,她才反应过来是散场了啊。
“四弟妹,你看了觉得这土窖烧炭怎么样?”,大家走在一起,大嫂看到秋菊提起了这个话题,“你二嫂和三嫂第一次看的时候都挺激动的,说山下只有当官的才用的起炭,她们村的地主冬天都是烧柴烤火的”。
秋菊赶忙说:“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烧炭,以前都是听老人说炭用着烟小而且耐烧,嫁到山里我倒是长了见识”,疑问都到嘴边了秋菊又把它咽下去,打算回家了问问铁牛再说。
铁牛爹听到秋菊的那番话,颇为满意,朝她赞许的点点头。
她和铁牛回到家中,问铁牛“土窖跟咱家有关吗?我看你们都挺关注它的,跟你们一比,其他人像是去看热闹的。”
铁牛惊喜的看了秋菊一眼,按着她的头亲了她一大口,“我媳妇不仅长的漂亮还聪明呢,这口土窖砌的时候爹是主要的师傅,他说怎么砌就怎么砌,它比我年岁还大,这让我们脸上有光啊”。
。“那那个婶子还说爹靠它给你们兄弟几个娶了好媳妇呢”,秋菊像是没注意到那个婶子说这个土窖也给她公婆的婚姻提供了桥梁。
“爹是大师傅,土窖盖好是全村人得好处,怎么会不给爹学费,然后爹就用那笔钱发家了”,铁牛理所当然的说。
但秋菊还是觉得有问题,比如他们出山就卖卖猎物,连进城的户籍都拿不出来,到哪去学的寻常百姓都接触不到的烧炭技术?
但她还来不及问,铁牛就说老人们看天气后天会变天,可能会下大雨,这场秋雨一下就彻底入冬了,雨后就会降雪,山里雪大,每场大雪落到地上都会淹没小腿。
秋菊一听,把她的疑惑都摔到旮旯里,不管是什么身份,在山里都是吃穿要紧。
她想着今天进山晚了,就明天进山去找鸡蛋,今天就让铁牛带着去看竹子,家里缺的东西多,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摆满了山洞,找一件东西的时候能把其他的翻起一片,她打算冬天学编东西,也给铁牛找点事做,免得他吃饱了就想爬炕。
第二天天色果然是阴着的,担心淋雨,秋菊进山找鸡蛋也是匆匆忙忙的,没有一点山里游玩的野趣,捡到鸡蛋都铺在背篓里,一层鸡蛋一层茅草,直到装满一背篓两人才往回走,秋菊还没长老茧的手被荆棘上的刺划了好几条血印子,她想着明年就好了,等她熟悉了地盘,就不用等着人带着才敢过来了。
第14章 十四章 猫冬(一)
赶在雪下大前,铁牛把自家的炭给挑了回来,做饭的木柴都给转移到山洞里面,染白地面的雪拉来了冬天的序幕。
秋菊是被冻醒的,哪怕是被铁牛抱在怀里还是觉得一面受风,在铁牛怀里翻来翻去,总是暖了一半身子另一半发凉,不得已把铁牛踢起来去把炕烧着。
铁牛睡的正香被她折腾起来,一声不吭的出了山洞,把山洞门旁边的只有半人高的木板给挪开,冒着腰走进去,走到底就有个方正的灶眼,这个灶眼通着的就是睡觉的大炕。
用引火柴点着火后扔了不少炭块儿进去,等没有青烟冒出来了就把旁边立着的石块把灶眼给堵着,出去把之前挪开的木板再给合上。
忙完这些,铁牛洗手进去又一声不吭的躺到炕上,山洞门关上后整个山洞都乌漆嘛黑的,但外面所有的东西都被雪给赖上了,对不熟悉环境的人来说,地面都是是平坦的,没有坑、没有石块。
大雪给这座深山披上了温柔的外衣,也给了所有人夜视的眼睛,八十岁的老妪深夜出门也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
秋菊看铁牛进来后就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她把冰凉的脚放到他腿上,“你生气了吗”?
铁牛没说话,也没躲开她的脚,秋菊接着说:“我不是不知道山里入冬有多冷嘛,昨天睡得时候一点都不冷,就没让你烧炭”。
铁牛还是没动,秋菊挪到她身边,凑到他耳边喊“哥哥?”
铁牛一把搂住她,拍了下她屁股,咬着牙说:“给我睡觉!”
“嘻嘻”。
*
秋菊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舒服极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骨头都酥了,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可以躺到天荒地老。
转头一看,铁牛也醒了,秋菊觉得刚好合适的温度对他来说有点热,他披着羊毛袄半躺在炕上,整个人也懒洋洋的。
“ 冷的时候恨不得整个人卡进我肉里,暖和了就把我一脚踢开了,真是个善变的婆娘”,铁牛看着笑眯眯的婆娘阴阳怪气的开口了。
或许是半夜让铁牛出去烧炕了觉得气虚,也可能是被窝里太舒服让人生不出郁气,听到铁牛说她觉得粗俗的两个字也没瞪他。
“谁让哥哥有双臭脚呢,你把我头捂你胸口,我半张脸都在被子里,把臭气都吸进身体了那我不是整个人都发臭了”,秋菊越说越觉得有理,她在胳膊上吸两口气,极为做作的呕了两声,“我已经臭了,都是你做的孽,今天我不做饭了,你下炕做饭去吧”。
铁牛被她这番歪理邪说给逗笑了,头伸过去,整张脸埋在她脖子里,“我倒是闻闻哪里臭,这里不臭,这里也不臭”,秋菊被她带有凉意的鼻尖刺激的往被子里躲,他呼出的气儿痒的她咯咯直笑。
“脖子不臭,我来闻闻发臭的胳膊,没闻到臭味,我看看臭味是不是传到肩膀上去了”,说着整个人缩进被窝里……秋菊被身前异样的触感给刺激的皱着眉头,睁大双眼,咬着嘴唇没有让任何声音泄露出来,而一直聒噪的铁牛也没有声音了,也或许有声音只是被被子给遮掩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牛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秋菊觉得奇怪又有些难受,直到看到铁牛染血的手才醒悟过来,从逃跑后一直没来的月事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