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距离是零点零一米(8)

作者:煮夜雨的小韭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房光霁说。

语气里有种令人心疼的后怕调调。

花才一蹦一蹦地跳过来,坐下,说:“我答应过的事,从来不会食言。”

是么。

房光霁下意识地想反问,但是他的注意力被花才的腿吸引过去,花才的裤脚那又一圈淡淡的血迹,房光霁看了立刻不淡定了,他蹭地站起来,说:“还是去医院吧。”

“就是擦破皮而已。”花才烦躁地说:“菜点了没?”

他看不得房光霁这副关心他的样子。干嘛要做出这副样子。干嘛要这样。

就好像真的关心他似的。

真关心他的人,会这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吗。

为了把这快到喉咙边的,想了整整七年 的问题咽下去,花才费力地说:“肚子饿死了。”

“啊、好。”房光霁赶紧喊人上菜。

一桌热菜很快上桌,花才因为工作原因,有时候也作为项目组的首席技术人员,跟着朱穆朗出去吃过几次商务餐,什么七十块钱一份的扬州炒饭,也是见过的。法律上明文禁止的熊掌之类,也有煤老板图个口味,特地点了,让他们“尝尝鲜”。

花才虽然不去碰那熊掌,但扬州炒饭倒是吃得很香。

相比起来,眼下这一桌菜,反而显得家常。都是些小炒,青叶子菜,和一个海带排骨汤。

“这里是私家菜馆,不做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房光霁说:“嗯……有家的味道。”

花才没忍住笑了。

房光霁看他一眼,问:“怎么。”

花才说:“就我俩,哪个有家?”

房光霁一愣,笑笑没说话,低头给花才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说:“吃吧,你不是饿了吗。”

于是两人闷头吃饭,谁也不再说话。

一时间只听到花才稀里哗啦扒饭的声音,和房光霁呼噜呼噜喝汤的声音。

这情景在外面是看不到的。花才对外姑且是个高级技术精英的形象,而房光霁更是“哥哥怎么可能会拉屎哥哥是貔貅只进不出”被粉色神话了的2.5次元神仙角色。他们早已不再是当年在破房子里分一包泡面时的狼狈小孩,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精英人生,只是当他们再次相遇时,不知道为什么,彼此不自觉地,露出了自己最放松的样子。

哪怕是在莫名其妙分手后的第八年。

有些习惯,好像不是那么容易,说能改掉就改得掉。

见花才吃得半饱,房光霁才说:“刚刚到底怎么了,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路上遇到别车的,我不让,他也不让,最后他火了,直接撞过来,就这样了。”花才满不在乎地说:“保险公司赶过来费了些时间。”

房光霁说:“……你别老这样。”

花才皱眉看他,说:“什么?”

“……别老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房光霁扶额:“交警来了怎么说?怎么判的?”

花才闻言,露出一个阴险的笑脸:“当然是他全责。”

尽管花才也把对方撞得够呛,但是头脑聪明的人,就是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方设法把责任全部推给对方。

房光霁服了,用算我求你了的眼神看着花才,说:“咱不争这口气,这是开车,不是闹着玩。万一你出事呢。”

花才烦躁地放下筷子,说:“房光霁,你少管我。咱们大道朝天,各走各的。希望你听得懂人话。别老咱咱咱的,你是你,我是我,懂?”

房光霁不以为意,他说:“少拉个臭脸看我,我要因为这就怕你,我就不会请你吃这顿饭。花才,你是成年人了,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你心里看得门儿清。我是关心你还是在害你,你也应当看得清清楚楚。”

两个人一时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花才想着想着,又想低头去查知乎了。

急!在线等。非常想揍前男友一顿请问该怎么办。

……

“再说,我是来兴师问罪的。”房光霁把手机丢过来,花才怀疑地接过。只见房光霁打开了微博,他的消息提示里显示出有新消息的红点,而且消息提示在不断地即时刷新中。

这意味着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人在给房光霁留言、转发、私信和点赞。

“现在,我和朱穆朗被强行绑定CP了。”房光霁说。

“CP是什么。”花才脑子瞬间闪过coupling(耦合)、coupler(耦合器)、computer program(电脑程序)、calorific power(卡值)、content provider(内容提供商),等等。但是他觉得,以上种种,没有一个的含义符合当前语境。

“……咳咳!”房光霁不自在地解释道:“就是一对儿。”

“哦,那你们挺配的,要我撮合吗。”花才问。

房光霁说:“这是撮合的场合吗,倒是我认识一些不错的女士,我可以郑重地将她们介绍给朱穆朗。”

花才道:“你怎么还关心起他来了?——看来你们是真爱。”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说了这番话,到这儿实在是接不下去了,两个人颇有默契地都停下来,彼此瞪着对方。

像是仇人相见,马上要拔刀打架。

第8章

从花才的角度看,他曾经爱过的大男孩真的长大了,五官长开了,棱角更分明了,而且,大概是由于精心保养的关系,皮肤很好,头也没秃,真人和大屏幕上差不了多少。整个人再也没有少年时嘻嘻哈哈,又落魄又无脑的年轻感,而是成熟且稳重的模样。

从房光霁的角度来看,花才还是那么干净漂亮,又有种远离尘世的疏离感,和房光霁对戏的女演员很多,但是在房光霁心里,没有一个比得过花才。他还记得花才雪白的背和肉鼓鼓的屁股,细得恰到好处的腰肢,还有……

“你在想什么黄色废料?”花才出其不意地打断他的遐想,毫不给面子地说道:“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

房光霁回过神来,心虚地擦了擦嘴,而后怒道:“我哪里有流口水!”

“呵。”花才嘲讽地看着他:“随便讹你一下就讹对了,你果然在想黄色废料。”

房光霁:……

面对这个最熟悉自己的家伙,房光霁不得不承认,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使再见面时彼此偶读觉得对方陌生,但花才仍然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

他有数不清的粉丝。

那些粉丝喜欢从任何一张照片,视频中逐张、逐帧地分析他的行为,揣测他的想法,试图解释他的一切动作,试图从他的每个语调里看透他的思想和心情。

但是,没有人会这样一脸嫌弃地指出他满脑子黄色废料。

除了花才。

花才忽然偏过头咳了一声,房光霁注意力瞬间被拉回来,他贴过去,拉着花才的手,问:“感冒了吗。”

“……别碰我。”花才拍开他的手,很厌烦的样子。

房光霁一时语滞。他抽回手,顿了顿,才说:“嗯。”

一顿饭最后吃得还是宾主尽不欢,房光霁戴上帽子口罩墨镜,花才嗤笑道:“大半夜的戴墨镜。本来无人注意,你再这样打扮,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大明星了。”

房光霁笑了一下,不解释什么,只说:“你怎么回去?我送你?”

花才摇头。

房光霁还想说什么,可是忽然看到地下停车场远处忽然开来一辆车,车停下,冲他们按了两下喇叭。

朱穆朗探出头,对花才说道:“才总,走走走。”

花才点点头,不再和房光霁说什么,径自上车走了。

房光霁站在原地,过了好久,才苦涩地摇摇头,坐到车里去。

原来他的车就在旁边。本来,他是打算开车送花才回家的。

汽车里。

朱穆朗问:“好家伙,你还在真认识房光霁啊。”

花才没精打采地说:“同学罢了。”

“你跟他看起来不像一路人啊。”朱穆朗感叹。

车子爬坡出地下车库,一圈又一圈,转得花才有些头晕,花才闭上眼,侧着头靠着椅背,低声说:“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房光霁虽然父母离异,只能跟着奶奶过日子,但不管怎么说,从大厂退休的奶奶,和感情不和的高学历父母,总归是大家嘴巴里的“正经人”。加上房光霁打小长得好,街坊领居更怜爱他身世可怜,也没见谁对他有过一句难听话。人世间都爱,都留给了这个不幸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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