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距离是零点零一米(48)

作者:煮夜雨的小韭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花才对人际关系,特别是亲密关系的心理阴影就来自他娘,他亲眼见证了他娘怎么当了小三又被作为邻居的原配拖到大街上打骂。而那个让两个家庭都崩溃的男人只是躲得远远的去打牌。

花才也问过花荣是不是没了男人活不下去,他不理解他妈,觉得他妈比任何一本专业书都难以理解。

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给别人当三,只因为那男人每个月给她几百块钱“生活费”?

“小三事件”之后,花荣似乎也看透了男人这种东西,她开始更放荡,更肆无忌惮地和不同男人交往,从男人们那里拿钱,甚至到了需要花才去警察局捞人的地步。

花才和花荣的关系因为他妈的种种行为,一度在花才读书期间降到冰点以下。

这些年渐渐的,花才也想通了,他妈是他妈,他妈的人生他管不了,如果哪天他受不了花荣了,那他就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是花才给自己设的底线。

他不是没有原则的人。

只不过旁人看来,他的底线真是低得可怕。

就像花荣再怎么无下限,都触碰不到花才设下的底线似的。

然而这样的花荣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厨艺了得。

花荣把汤端上来,说:“明天去买点菜,除夕王叔叔想过来……”

“不行。”花才眼皮都没掀,淡定地喝汤,说道:“他敢来我就打断他的腿。你让他试试。”

花荣无助地放下筷子,又端起碗,踯躅几次后,又想开口。

“不行。”花才说。

花荣:……

“你是要能给你钱的儿子,还是只会从你这拿钱的野男人,二选一。”花才开始啃鸭腿。

花荣说:“那肯定是儿子啊。”

——但是表情特别违心,反而显得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真的一点心都没有。

花才想不通自己究竟是体验“回家的旅途”更疲惫,还是到家后和花荣的相处更疲惫。

他不知道在火车上见到的,与他有一样呆滞眼神的那些人,是否和他一样,回家之后也感觉到苦和累。

“那个小房……”花荣看说服花才无望,所幸换了个话题:“你真的和他没有再联系了啊?上回有人托我做媒,我想他倒是挺合适的……”

花才笑起来,皮笑肉不笑的。没指出他妈这个谎言的荒谬之处。

这闭塞的小镇里,会有人找花荣这样的女人做媒吗。

不过是花荣自己想打探房光霁的消息。

一把年纪了还不消停,还在肖想不可能属于她的男人。

从这点来说,花荣真是无药可救。

“早八百年失联了,可能他已经死了吧,北上打工的那么多,死他一个,不稀奇。”

这座小镇里并非人人都认识大明星房光霁,因为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娱乐活动和电影电视互联网毫无关系。

花荣家里有电视,不过那也只是摆设,花荣的心思在男人那,不在这薄薄的小屏幕里。

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妈对房光霁有点意思的。

这可真是个尴尬的回忆。

对花才来说,是尴尬得足以令他头皮发麻的,不快回忆。

第47章

恰巧花荣这时候手机响,她便露出舒了一口气的表情,仿佛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从自己亲身儿子身旁离开。她步伐轻快的,边接电话边走到阳台上去,在她拉上门之前,花才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她口气亲昵地说,喂喂,是勇哥吗。

花才:?

犹记得刚刚和自己讨价还价的花荣,嘴巴里念叨的男人姓王吧。

花才心想,花荣的不幸绝不是只能归因在别人身上,在外部环境之上。固然她命不好,遇到的男人都不靠谱,但花荣本身也不是传统意义上贤良淑德,令人同情的女人。

花才就撞见过花荣试图勾引房光霁。那时房光霁大约是十六七岁,已经发育得很好,脸蛋则有一种青涩和成熟混杂的英俊,花才看见他的妈妈穿着廉价的仿真丝吊带睡裙,试图把房光霁拉到她的卧房里去。

在看到那一幕的一瞬间。

巨大的嫉妒心。

让花才的五脏六腑,一下子充血起来。

后来每每他回想到当时自己的反应,都不禁要冷冷地嘲笑自己不愧是花荣的儿子。看见那样不体面的事情,第一反应居然是嫉妒。

那还是房光霁和他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纸,两个人都没有表明心迹,正暧昧着的阶段。

花才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房光霁超出友情以上的感情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这是少年人懵懂的青春里最隐秘的秘密,谁都不可说。

花才对房光霁的向往像是一朵开在卑微沟渠里的小白花。

然而花才已经决定亲手把这朵花摘除掉。

年少人的感情应当是纯洁无瑕的,所以是白色的花。

可是这份拙劣的爱如果是基于某种,同性对同性生出的,友情以上的感情,这朵花就注定只能卑微地活在别人看不见的泥沼里。

然而花荣却可以堂而皇之地穿着吊带睡衣裙去勾引那个半大不大的野小子。

就因为她是女人。

也许,还因为她对自己的姿色尚有几分自信。

而这一切都令当时的花才,暗自从心中滋长出一种不体面的嫉妒。

这可真叫人难堪。

在花才的母亲试图勾引房光霁未遂后不久,房光霁和花才表白,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花才的心中滋生出不少上不得台面的猜疑,比如,房光霁是否把他当成了花荣。和他表白的动机是不是因为他母亲的勾引未遂。

又比如,他又是否在和房光霁交往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这都是一些经由青年人胡思乱想而长出来的,淬了毒的藤蔓,它们慢慢攀爬,逐渐将毒刺扎进花才的心脏。

如今当然不会再考虑那些事。所谓的成熟不仅仅是知识、经验和身体慢性病的累积,也不仅仅是疲惫的细胞苟延残喘地分裂和发育成新的自己,更重要的是心态的变化。

如今花才比较能够客观地看待当年青春期时思想扭曲的自己。

当然,对花荣的防范,却很可笑地,维持至今。

所以,花才绝对不会主动告诉自己的母亲,自己那个发小的境况。潜意识里他知道,房光霁要离他母亲越远越好。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吃的那口醋,也是为了切实地保护房光霁的安危。

等花才慢腾腾地把桌上的两个菜碗都清得差不多,花荣满面春风地从外面回来了。阳台上冷,她鼻尖冻得红红的,脸上有一种少女般的雀跃,一边去卧室里把新买的貂皮袄子拿出来,一边对花才说:“我出去和朋友们唱歌,碗就放桌上吧。床你自己铺铺,棉絮被褥都在柜子里。”

花才火的不行,心道自己儿子千里迢迢回来,这女人居然连床都懒得铺,还穿着花儿子钱买的奢侈貂皮大衣,实在是可恶得很。

因此他脸色很臭地嗯了一声。

但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花荣本性难改,说也是白说。

“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花荣说着,拉开了门。

花才烦躁地拿出手机,想刷点脑残段子缓解不爽的心情。他的手机之前因为没电,自动关机,刚刚丢在一旁充了一个多小时,眼下终于又回到了低电位水平,但至少可以用了。

花才指纹解锁开机,又习惯性登录了微信——因为大量的工作都是通过微信来交流,花才已经把微信当成了钉钉2.0,就在他登录那个绿色界面软件的一瞬间,流水般汹涌的消息提示向他冲来。

房光霁疯狂互动,疯狂给他发语音,自拍,语音,短视频。

花才烦躁指数成功被房光霁的傻叉行为推上一个新高。

他今天很不想看见房光霁。

也许是因为,刚刚才回忆了自己母亲与房光霁那不光彩的一幕。

这让他心里扎得微微有些难忍。

花才一目十行地扫过房光霁发的文字,语音和视频直接跳过不看,信息提示声叮叮咚咚,直到最后——

最后,弹出一条最新消息。

【你家在xx街道xxx小区第x单元x楼对吧】

【怎么不回我,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我带了好东西,咱俩等下喝一杯。】

……

然后,最后一条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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