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收到衣服的时候,芸香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冷凝,是她做的。”
“我十分不理解,我曾问过,可惜,芸香只是苦笑着说,自己的身子撑不过去了,何必让冷凝惦念着自己呢,少一些羁绊,冷凝也会更好的生活下去,冷凝的路还很长。”
鸢柔睫毛微颤,仰着头,继续说:“芸香,又怎么能感受不到冷凝的付出,只是,芸香,不想拖累冷凝。而冷凝,又不敢打扰芸香,怕与她疏远,只能默默的守护着。”
“两人始终没有开口诉说心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自然是看透着一切。”
“冷凝的爱,是让芸香心安,选择隐瞒自己的病情,默默守护,小心翼翼的。”
“芸香的爱,是却隐忍着,希望冷凝能好好活下去,所以选择闭口不谈,坚决否认自己的感情。”
“所以,她们两人,至死,都不知晓对方心意。”
鸢柔说完,长长的呼了一口,然后抿着茶。
秦清枫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芸香……冷凝……她们之间,竟然是这般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芸香的目光,开始转移到冷凝身上了,秦清枫自己虽然察觉了,可是却没多管,或许,那时候,芸香,就对冷凝动心了。
只是,秦清枫却不知道,冷凝又是何时动的心。
两人相爱,却不互通心意,这是最要命的,竭尽全力为你,默默的对着好,却是这般…
造化弄人………
鸢柔看到了秦清枫眼中的失落,缓缓开口:“索性,她们去的时候,相拥在一起,嘴角含笑,也算是对得起同生共死这句话了吧。”
她们之间,没有什么风月可言,可是,那舍身忘死的为着对方,却让人可惜可叹,那段感情,极为的真挚。
鸢柔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对感情之事,有些惧怕,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像她们二人这般,留有遗憾。”
秦清枫心情沉重,缓缓的站了起来,说道:“芸香和冷凝属于西境,落叶归根,我会带她们走。”
秦清枫说完,转身离去。
鸢柔痴痴的看着秦清枫陌生又熟悉的背影,不由得苦笑一声,没了芸香和冷凝,自己与她,当真是再无半分牵扯了……
鱼沈雁杳天涯路,始信人间别离苦
亭台外,有脚步声轻轻浅浅的响起,一点一点,传入耳中,伴随着银铃的响声,是如此的熟悉!
鸢柔猛然一震,堪堪回头,却看到了自己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
眼前之人,慢悠悠的走近,举手投足间,尽是慵懒,神态淡然。
姜妍!
鸢柔不由得颤栗起来,时隔多年,姜妍,再次出现,自己心中还是充满了恐惧。
鸢柔尽量恢复平常,可是声音任然颤抖:“你,何时在这的?又或者,你又想做什么?”
姜妍纤纤玉指抚在栏杆上,神情淡然:“你应该问,我还能做什么。你该知道的,她在哪,我也会出现在哪。”
鸢柔坐下,微微闭目,转过身:“你不是说过,齐横一死,就会放了我么,现下,又要作何?”
姜妍绕到鸢柔身后,轻轻搭上鸢柔的肩头,声音平静:“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只是,鸢柔,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如此的牺牲自己。”
触碰的肩头,像被烙铁烫过一样,鸢柔心中惶恐,姜妍竟然在齐府有眼线!
“你从我入齐府,就一直监视我?你从来没打算放过我!”
微风吹过,发丝微扬,姜妍的裙摆晃动,在鸢柔对面坐下。
姜妍执起酒杯,视线落到桌上的两个盒子,继续淡然道:“不然,你以为,你的孩子能活到今日?怕是还未出世,就被东时端发现处死了。”
鸢柔心下了然,呼吸不稳:“你留下这个孩子,也不过是想让清婉她与我断绝个干净。你明白,她会知道一切,这些不过是你计谋罢了!”
姜妍端的那个酒杯,是清婉刚刚用的。
鸢柔眸光闪烁,刚刚,姜妍就在此,她听到了所有!
只见姜妍抬起酒杯,就这般喝尽杯中之物,有些落寞。
还有有几分清婉的样子……
鸢柔胸口有些起伏,习惯个性,只有亲密相处久了的人,才会有几分相似。
也对,她们一起离开京城,近两年了,她们,是最亲密的人……
姜妍眉眼轻挑,声音着实的平淡:“陆子昂给你的丹药,是为保你的命,明明可以活下去,摆脱三年寿命的禁制,延长十数年的寿命,
可你却将续命之药,尽数给了冷凝,让她将死之躯,硬生生的拖到现在。”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你,说你善良,你却能轻易的毒杀了齐横,说你心狠,可你又在陆子昂眼皮底下,将芸香和冷凝藏了起来,还将续命之药悉数献出。
你这般女子,独特极了,善恶兼容,你要我,怎能不妨。”
鸢柔吸了口冷气,注视着姜妍:“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多长时间了,对你没有什么威胁。你的计划是什么?”
姜妍把玩着酒杯,食指一哒一哒的敲打着:“你没必要知晓。”
鸢柔不再言语,认识姜妍多年,似乎,从未看清她。她玲珑剔透,看清的事物太多,极为复杂,可这副外貌偏偏是她最好的伪装。
谁能看出,这位大家闺秀,静坐之间,就决定了多少人的生死。
姜妍又喝了一杯酒,然后缓缓站起,向外走去。
鸢柔不动,睫毛轻颤,出声:“我死后,求你,不要动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姜妍没有停步,声音飘出:“自然。”
亭台之中,轻纱飞扬,一旁的池塘之中,牛毛细雨缓缓落下,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今宵赏月似也醉,
只见明月星以睡;
明月明日何处寻,
此生唯有影随行。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有特点,互相牵制,没有谁善谁恶。
像是太极一般,黑白无常,善恶交融。
鸢柔恶么?恶。鸢柔善么?善
姜妍也是如此,清婉亦是如此。
☆、绝情绝爱
秦清枫来到那供奉的祠堂,祭奠那些死去的亡灵,这些,秦府的,齐府的,都在这。
一阵脚步声从院中响起,秦清枫警惕起来,极其快速的持着泣舞之刃,一下子跃到门边,透过门缝隙,向外看去……
院中,缓缓走来了两个人,前方的女子一身华贵衣裙,挽着妇人发鬓,身边还有个婢女,提着个食盒,在一旁说着什么。
秦清枫内心一震,有些呼吸不稳,
灵忆!还有柳儿!
她怎么来这里?
思绪翻转………
不一会,秦清枫就推开门,缓缓的走了出来,一身黑衣,冷冽的气质,让人不可忽视……
东时灵忆主仆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东时灵忆一抬眸,愣在原地,手中的茶杯落地,四分五裂,溅出了一片水花……
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她!
秦清枫走到东时灵忆面前,压下心痛,眸子里清澈冷冽,不带一丝情绪,淡淡的一憋,迈步要走。
东时灵忆急忙站了起来,快步扯住秦清枫的衣袖:“等等!”
秦清枫皱眉,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东时灵忆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东时灵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了手,恢复了常态,缓缓出声:“近两年未见,既然是故人重逢,不知可否一叙?”
秦清枫眸华沉了沉,不过片刻,便转身,坐在了石凳上。
东时灵忆松了口气,对着一旁有些无措的柳儿吩咐道:“柳儿,去拿着酒来。”
“是!”柳儿低着头,快速离去。
秦清枫看着对面的缓缓坐下东时灵忆,声音低沉沙哑:“我离开这京城,也快两年了,京城,却没多大变化。”
秦清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一天,和东时灵忆心平气和的坐着闲聊。
东时灵忆声音很淡:“是啊,不过两年,却物是人非了。”
秦清枫不语。
柳儿抱了一坛酒,一壶酒,两个酒杯,放置石桌上,又快速退了下去。
记得曾经在驸马府,皓月阁之中,繁茂的榕树下,清澈的池塘旁,两人对坐,一切,还是这般,只是,物是人非。
如今的自己,除了自己的家仇,夺回秦家的荣誉,还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