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辞转头看他，然后起身拿起笔，在本子上刷刷刷写下一行字。
【在爷爷没走前，我们在家里面也要保持距离。】
确保木郁看清楚，邱辞用笔把自涂黑。忍不住想，这样做对小呆子是不是不好，毕竟哪有人谈恋爱谈这么憋屈的。
换位思考一下，小呆子敢这么对他，他一定很火大，揍一顿再拜拜。
可如果公开，家里知道这件事……
邱辞忽然好想找哭包杉树洞一下，但又不想让那丫头知道他和小呆子在谈恋爱，不然她肯定一副“果然被我说中了”的神气样。
而且这么私人的事情，也不好让人知道。
想到余杉，邱辞察觉这段时间下来，他和她几乎没有交流，因为不同楼层，哪怕在学校也很难遇到。
谈了恋爱就不理他了，典型的见色忘义。
在少年的轻哼中，坐在一班的余杉被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喷嚏。
牵动到脸部肌肉，她感觉右脸颊隐隐作痛，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有浅淡的掌印。
想到巴掌印的由来，她自嘲地笑笑。
察觉有人走近，她垂下脸，披散的头发往下滑，掩住了那面脸颊。
邱辞对此一无所知，满脑袋都是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在爷爷面前完美混过去。
晚上回去，老爷子还没睡，而是坐在花园的凉亭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看着他苍老的背影，邱辞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不急着进屋，而是坐到老爷子对面。
“这么冷的天，专门跑外边下棋，爷爷是嫌自己身体太硬朗了？”
老爷子举着黑子停留许久，才缓缓落下，伴随棋子在棋盘上发出的声音，老人家缓缓问：“来一盘？”
一盘过后，邱辞输了。他对下棋并不热衷，业余水平输了很正常。
“听说你最近很上进？”
“还行。”
“你妈带回来的那个孩子，没跟你一起回来？”
邱辞心里咯噔一下，起身收拾棋盘，“他先进去睡了。这么晚了，爷爷您也该睡了，这么大年纪多少照顾自己的身体。”
邱老爷子板起脸：“还管起长辈来了？”
随后，他眼底浮起浅浅笑意，“你是最没资格说我的人。这么大人了，也该稳重懂事些，别结婚了还这样没正行。”
邱辞无语，“我才十八，结婚还早，而且我连结婚对象都还没找到，想这么远做什么？”
老爷子抬眉毛，缓缓道：“你不是喜欢余家那个？”
他见过余杉，和余家老太太也是旧识，对余杉的印象一直不错。
“先前和你余奶奶谈了你们的事情，让你们先订婚，年龄到了再结婚。”
邱辞正在喝水，听到这话被呛得不轻，边咳嗽边问：“订……订婚？！”
老爷子以为他惊喜坏了，用不争气的眼神看他：“等过几天去见你余奶奶的时候，少一惊一乍。”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哭包杉知道吗？应该不知道，不然早就急得来找他商量对策了。
老爷子不解。在他看来，邱辞应该会激动到忘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问他。
也就因为是邱辞，不然他才没那闲功夫去操心小辈的感情路。
老爷子当邱辞玩心未收，不想这么早订婚，淡淡说：“现在也不晚。还有，你余奶奶并没有正式答应，最近少惹事，不然到时候人家没看上你，我可拉不下脸帮你求情。”
“可是——”
“我去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错过了，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说到后面，老爷子的语气不由惆怅起来。
回到卧室，邱辞还没能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和余杉订婚，然后结婚？
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想过，可是现在……
好烦！
邱辞心烦意乱，转身把脸埋在枕头里，等到呼吸困难才挪开，目光落在空荡荡的位置。
没人暖床的夜晚，裹紧被子的邱辞，翻来覆去快两个小时才睡着。
睡前还在迷迷糊糊想，趁小呆子还不知道，尽快找哭包杉一起想解决的办法吧。
邱辞和余杉快订婚的消息，在两天后如风般的速度，在圈子里快速传开。
小伙伴听说后，纷纷跑来恭喜邱辞，甚至还提前准备了订婚礼物，就等邱辞亲口承认，然后献上大礼。
八班也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件事。
“青梅竹马终成眷属，这也太甜了。”
“酸了酸了，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竹马陪我一起长大。”
“首先你得有余杉那样的颜值，人家可是大美女，人还聪明。”
“你们听谁说的啊？我都没听我妈说过。”
她妈最喜欢豪门八卦了，圈子里谁家出点风吹草动，她一准掌握第一手资料。
“不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好像是余家那边先放出的消息。”
“据一班的人说，余杉好几天没来学校，应该是在准备订婚的事情吧。”
“我才发现邱辞今天也不在！肯定是去见双方家长了。”
“木郁现在好像暂住在邱辞家，他应该知道一些内情？要不，去问问？”
“他这么高冷，我不敢。”
“我去！”
不到一会儿，好奇的人把最后一桌围住，胆子大的人先发问：“木郁，邱辞要和余杉订婚是不是真的。”
木郁刚刚正在写习题，面对一张张八卦好奇的脸，他停下笔，面无表情，声音没有起伏：“不知道。”
他反应太过冷淡，几个人又追问几句，得不到任何消息，只能失望散开。
没人发现，木郁的草稿纸上有好多乱画的黑迹。
想到临走前，穿着正式的少年对他支吾，今天有事情不和他一起去学校。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邱辞此时已经抵达余老太太那里，坐在两位老人旁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
他并不知道八卦已经传到小呆子的耳中，在两个老人家唠嗑的时候，他四处观察。
奇怪，哭包杉人呢？这么久也该出场了吧？
余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底下的少年，老爷子见状，咳嗽暗示。
邱辞觉得古怪，直接问：“余奶奶，余杉呢？”
前天，他为了订婚的事情找过余杉，结果她不在学校，手机也打不通，邱辞以为她可能提前大闹了一场，被关在家里反省了。
毕竟余老太太虽然疼爱余杉，却更爱余家的颜面。
听到邱辞的询问，老太太脸色微变：“昨晚受了凉，发烧了，我让她好好休息。”
“那我去瞧瞧。”说不定是装病，想趁机逃走。他去看看，正好可以帮忙。
邱辞正要起来，老太太又说：“她这会儿正在睡觉。”
邱老爷子又咳了几声，眼神示意邱辞别乱来。
邱辞只能坐回去，又过了十来分钟，他以喝了太多茶，要去上厕所为借口溜出去，凭借多年前的记忆找到余杉在这的住处。
他四处查看，确保没人看见才敲门。
“哭包杉？”
他敲了好几下，都没人理。难道不在家？
邱辞正要走，只听到里面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他几步过去，重重敲门：“余杉，在就给老子开门！”
肯定出什么事情了。
“阿辞，我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里面终于响起声音。
里面，余杉背部抵着冰凉的门板，努力克制自己发抖的声音，继续道：“订婚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和你订婚的。”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开门。”邱辞他心里的不安很强烈，“你不开，我砸也要砸开，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性格，我数三下，一，二——”
“三”落下后，门虚掩打开，邱辞趁机用力推开。
等到他看清余杉的模样，脸上的震惊很快被怒火覆盖。
“谁干的！”
这天下午，邱辞去一中找茬的消息，很快传到江北。
据在场的人说，他直接闯进一中里面，把高三一个叫向燃的男生打了一顿，围观群众还拍了视频。
在桌椅倒下，还有旁人的惊呼声中，传来一道暴戾的声音——
“和余雪雅布了局，骗她感情是吧？”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我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动，你哪来的胆子对她下手！”
“老子不打女的，既然你这么喜欢余雪雅，她那份你也得给老子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