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君让外人看起来那样的可怕,可对雨末却总是细心温柔,雨末点了点头,还了一个微笑给他。回到安谧清净的居室,屋内是淡淡的松脂香味,端起桌上的热茶,口中是淳淳的茶香。雨末脱了披风,捧起手炉,身上暖了,心里也暖。
雨末不由得思绪徜徉,若是此时天下安定,就与月影留在这守陵人的小院里安度一生也好,或者回紫龙山默室,回月国影城享春园,或者去米安国的密林里做一对猎人,建一处林间的茅屋。
门被推开了,雨末收敛了脸上的喜悦之色,等着进门的三人分别坐了一张方桌剩下的三边,雨末便开门见山的问坐在对面的明霜:“可是特地来找我们的?”
明霜笑的明媚,“实不相瞒,我正是受明霁所托,来找默君、紫龙君和赤龙君!我料想默君会来永宁城,所以就一直守在皇宫附近,今晚是翎羽认出了默君,便通知了我,于是便追着翎羽的踪迹来了。”
“这么说你很清楚明霁都做了什么?你和他是一伙的?”雨末客气的将茶碗推到明霜的面前,但是语气里却多了一丝的嗔怪。
明霜还是未语先笑,并不因雨末的质疑而有丝毫不爽的颜色,还是声音温柔得道:“明霁事前并未与我商量,我并不算是他的同伙。只是事后他派人送来消息,希望我能出面求默君,我也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帮他。所以,才来了西陵国,我不觉得我是多事,默君!如今的局面下,作为雨国的遗民,明霜责无旁贷!”接着反问,“默君也知道西陵国对雨国做了什么?明霁,只是想让这块土地重新姓雨,这本无可厚非!何况,明霁并未夺人性命!”明霜还在接着说,“西山,哦,也就是紫龙君的母亲和弟弟可都活得好好的,只要默君不追究,他们也必然可以荣华富贵,平平安安的终此一生。”
“他还囚禁了赤龙君的两个妹妹!我怎能由得他如此胡闹!”
明霜又是笑意盈盈地道,“也不是囚禁,苏家两位小姐,现在是做了西陵国的皇后和贵妃。若是赤龙君不愿意,就等皇后生下了皇子,赤龙君便可以接两位妹妹自由离去。”
雨末扭头去看赤龙君,那一脸惯常的肃杀绝情之色也是丝毫没有波澜,雨末又问明霜,“若皇后生下的不是皇子呢?”
“那便请默君和赤龙君,再等一等。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只要有一人产下皇子便可。明霁这么做,无非是想着让未来的小国君能攀一个厉害的舅舅!”
“那小皇子出生,明霁还会留着西永吗?”
“这个应该不会吧!默君也应该猜到,明霁要这小皇子就是为了用雨国的血脉控制西陵国,这原本的西陵国王室自然是不能留了!不过,默君若能保证西永离开皇宫不会再回来,我去与明霁讲,让他留西永的性命便是。”明霜语气和善,言辞真诚,也愿意为了双方的和平尽力周旋。
雨末道:“明霜,倒是也要多谢你辛苦来找我,不如你回去劝劝明霁,先把今天从惹相思带进皇宫的人都放了,也让我们看看他不妄夺他人性命的诚意!另外,也告诉他,知道我们在此处就行了,不要主动送上门来,这里是雨国的皇陵,埋葬的都是他的先祖!即使他恨我,也不要在这里骨肉相残!”
“默君!”明霜又拱手施礼道,“明霜还想再劝一句,默君别忘了自己是雨国人,而且本是雨国的王室,明霁正是你的堂兄。若是默君除掉明霁,自己做西陵国的国君,会引起西陵国的动荡,也会让天下人以为默君是存了私心,兄弟相争是为了夺权,由此坏了默君的名声。若是默君将西陵国国君之权再还给西陵国王室,那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先祖,也对不起现在追随明霁的雨国人。默君三思,不如就保持现状,明霁想到如此复国,也是万不得已下最少人牺牲的一条路了。”明霜说的恳切,随后又朝紫龙君和赤龙君施礼才退了出去。
明霜走后,雨末心里更是五味杂陈,气愤也变得很是尴尬,自己的堂兄劫持了紫龙君的弟弟,强娶了赤龙君的两个妹妹。雨末抱头唉叹了一声,“唉,我该怎么办呢?”
赤龙君从屋里的碳炉上的铁炉里取出一张饼,递到雨末面前,“饿了吧?吃饱了再想,先吃饼!”
雨末刚接过饼,还没送到嘴边,紫龙君一拍桌子,一道冰凌从桌面窜向雨末,瞬间将他手中的饼冻成了个冰疙瘩。
“无念,你干什么?”赤龙君从雨末手中取回饼重新暖化。
“你们两个!”紫龙君虽然说得很克制,但是雨末还是听出了紫龙君非常生气,“你们两个背着我去探了皇宫?”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雨末赶紧一边摆手,一边解释。赤龙君又将饼递给雨末,想让雨末快点吃饱肚子,便抢了一句,“我们只是去了永宁城,随便逛逛。”
一句话说完,雨末嘴边的饼又变成了冰疙瘩。
“无念!”赤龙君腾地的站起就要动手,被雨末一把抓住脚腕,用力掀翻在地,“月影,你闭嘴!”又把手中的冰疙瘩饼扔回给他。
“你们!你们两个!去逛街!”紫龙君虽然尽力克制自己的语气和表情,但是雨末还是惭愧的低下头,“哥,我们买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还买了天子笑。”
“只是……”赤龙君又补了一句,“可惜了,买的东西都落下酒肆里了!”
“你们!还去酒肆里喝酒!你们!你们出去!”紫龙君转过身,看都不肯再看雨末,更不肯听他的解释,直接翻脸赶人。
“无念,这是我的房间,要走……你……哎呀!”
“出去!”
雨末拉起赤龙君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室内烛火一媳,一道寒冰封住了门口。
雨末拉着还在骂骂咧咧的赤龙君出了小院,本想去上次取钱的墓道里避避风寒,又不放心这院子里的人,就兜了一圈又拉着赤龙君往回走。
“哎呀!你拉着我转什么圈啊?这屋子被那白衣妖怪占了,咱们不能这么溜达一晚上吧!”赤龙君甩开雨末的手,又冲着紫龙君所在的房间发起狠,抽了扒皮横空劈去。
雨末回身一拳捶在赤龙君胸口,扯下扒皮丢在地上,指着赤龙君的鼻子小声训斥道:“我带你出去逛街买酒,你跟无念显摆什么?若不是你乱讲话,惹怒了他,我们怎么会被赶出来?”
“雨末,他就算生气,你也不能这么顺着他啊!这数九寒天的!哎,你等等我啊!”赤龙君弯腰拾起扒皮,缠回腰间,飞身跟着雨末飞上了屋顶,看着雨末抱膝而坐,凝眉不展,知道雨末又在犯愁,就安静坐到一边陪着,既无法劝,也不便进言。
新月如钩,遣怀追忆,故人笑脸浮曳,依稀都成旧梦。赤龙君怕雨末着凉,坐在了他的身后,将人搂在怀里,为他取暖,下巴搭在雨末的肩头,也不免的跟着长吁短叹,雨末的心思他都懂,夹杂中间两头难,却又不能千里云山归处,不问世间情仇。
雨末忽然觉得有白光晃眼,抬头往院子里一看,月光映在庭院里的新雪上,灿若玲珑美玉。再抬眼看空中,风吹雪如絮,纷纷扬扬漫散天地间,却片朵也没落到屋顶的两人身上。
雨末强撑困倦的双眼在院落里寻找起来,身后的赤龙君早已察觉到空中有一道浅蓝色光圈为他们遮挡了落雪,指了指院中的一处小亭道:“是无念,他在那个亭子里!”
无念为我遮风挡雨,月影为我驱寒取暖,这样想着雨末越发惭愧起来,但还是咬了咬牙,飞身下了屋檐,冲到小亭外,跪在紫龙君的身前,抱住他的腿哭了起来。
赤龙君追了下来,见到雨末如此,有些吃惊,“雨末,你这?”紫龙君想抽走腿又抽不走,想推开雨末又不好意思上手,被逼得一脸无奈,又急得手足无措,只能一遍遍叫着末儿,末儿。
“无念,哥!末儿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雨末松开了紫龙君的腿,一抬头满脸的泪痕,紫龙君和赤龙君都看得心疼,一人搀起一条胳膊要扶起雨末,可雨末却又拜服在地,哭着道:“月影,你也跪下,我有话说!”
☆、祭品1
紫龙君心神不稳,空中的灵流突然散去,如同雪崩般,本被灵力托住的积雪瞬间倾斜倾泻而下,赤龙君正犹豫着退出亭子想寻个跪的地方,兜头被半尺厚的积雪埋成了雪人。狂风呼啸而至,紫龙君扶起雨末道,“末儿,外面冷,我们进屋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