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看了眼,也没多想。
阿夏不解,但方才绣彩嘱咐她别说话,她就乖乖闭嘴什么都没说。
稍时,大叔走远,孟星辰与她解释:“别怕,只是不想他注意到我们,就当做.......”
“你就哄着她!”绣彩瞪他一眼,对阿夏说:“被他知道我们认识你,恐怕连我们都会被抓起来,还怎么救你出来?!”
绣彩说的直白,以至于回去,阿夏再面对大叔紧张的不行,垂着头,像是小孩做错事了一般。
大叔问她怎么了?阿夏摇摇头,抿紧嘴什么都没说。
夜里都睡下了,唯独她睡不着,兴奋之余又有些担心,害怕他们会突然消失不见。但阿三说了,他们就在外面守着,明天就会再见。
阿三从来没骗她,他说过带着自己找嬷嬷和绣彩,就真的找来了。他说等及笄接她走,虽然晚了几天,但他来了啊!
她悄悄走到帐篷外,夜空璀璨月朗星明,虫鸣轻悦,一切都是那般美好。晚风吹过,发丝轻轻拂过面颊,她闭上眼,歪着头,熏风温兮一如他怀里的温度。
☆、第七十六章
本是想要寻机会再进南院王府的,谁成想误打误撞竟在这儿就碰见了。在听见小木匠说她过得很好时,想着将她喜欢的人找过来,总要有人陪着她照顾她才是。
人啊,有时候真的很贪心。他想将阿夏救出来。若能全身而退,务必活得仔细些,多陪她些年岁。若不能......拼了这条命能救她出来也是值了。
农场守卫不多,但少个人必然会发现。不计划周全非但救不了她,还会害了她。
想到她,不由笑出声。晨风清冷,孟星辰早早就等在河畔,望着不知某处,偶尔发出一声轻笑。
稍时,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就见阿夏跑过来,一见他也是笑开了,大眼弯成月牙儿,整夜星光都聚在里头。
胸膛发烫,能听见自己心跳,一声一声似乎要跳出来。孟星辰迎上前,接过她手里东西。
阿夏跑了一路,掉了一路,回头一一捡起,然后跑到他身侧。
他为她拭去额头上汗珠,拿出怀里油纸包,里面赫然是几个白胖的大包子,冒着蒸气:“还热着呢,见郊外茶肆有卖,就一样买了两个!”
阿夏在河边洗了洗手,他递过来一个,咬一口香甜的味道瞬时四溢开来:“是红豆的!”
她睁大眼睛,万分惊喜,小脸粉扑扑,光是看着都觉软乎乎的,比那包子不逞多让。
小手拿着包子往他嘴里送:“你也吃!可好吃了!”
孟星辰就势咬了一口。
“哼,没良心的,眼里就只有他!”绣彩不知从哪冒出来,酸溜溜说:“我这么个大活人都看不见!”
“这个啊......”阿夏大囧,有点不好意思。
孟星辰拿了个包子过去讨好:“绣彩姐姐也趁热吃!”
绣彩没好气瞪他一眼,接过手,吃得挺香。
孟星辰递给绣彩两个小盒子,打开闻了闻就知道是什么。拉过阿夏胳膊,帮她涂抹。阿夏只觉凉凉的,很解痒。郊外多蚊虫,阿夏到这第一天,就被蚊子咬的浑身是包。
昨天傍晚与阿夏分开,就急匆匆进了城,客栈老板见着孟星辰十分热情,几样东西都是托他买来的。等城门一开就赶回来。
绣彩则就守在这儿,孟星辰是通缉犯,万一出事了,阿夏还有她在。所以,孟星辰再出去都是一个人。
他不在,阿夏也蔫着,她问绣彩:“阿三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女孩子家家得要矜持,成天把他挂在嘴边成何体统?”绣彩教训道。
隐隐约约总觉得心里不安,她又问:“他会不会遇见危险?”
会啊!怎么不会?这一路行来都是危机四伏,艰难重重,每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胆。他护着绣彩,这一路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若我不在了,帮我照顾好阿夏!”
这份用心,就是娘娘在世也该放心了。绣彩别过头,快速用袖子擦了下。
“先照顾好自己吧!别让人担心你就烧高香了!”绣彩语气依旧,声音却比平常轻了两分。
她嘴上不饶人,却是将脏衣服都揽过去,不让阿夏碰。嘴里说着嫌弃阿夏笨手笨脚,她也确实干活麻利,一上午才能干完的活,一个多时辰就弄完了。
完事之后,拉着阿夏小手,抹上香膏,细细揉搓。
这双小手以前是什么模样?春雪白玉都不及的白细,比花瓣芯儿还柔嫩,纤纤玉指若无骨。
难以想象,公主她这三年来都经历了什么?
绣彩忍住眼泪,心想:这要是嬷嬷在,都得要哭死了吧?
八岁入宫,绣彩被分到霜华宫。
霜华宫那时还热闹着,里里外外十来个人伺候。
嬷嬷总是沉着脸教训她们不懂规矩,有时候连娘娘都会被教训两句。娘娘则是笑着,恬静淡然,如同天上云烟,轻风随意,将人间年华化作西江梦水。
绣彩这辈子认得字,懂得事,都是娘娘教得。
后来,忘了是因为什么,宫人都被调派到别处,娘娘问她愿不愿意留下,绣彩点点头说愿意。虽然日子不及别人风光,但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担惊受怕。份例也降了,但娘娘经常做糖粥糕点给她吃.......
甩甩头,将那些藏进脑海深处。
孟星辰牵了头小青牛回来,总在这一片转悠,得装得正常点,才不会让人起疑。
阿夏很喜欢那小牛崽,毛色青亮,两只大眼,睫毛特别长,像两把小扇子,萌萌的,特别可爱。阿夏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黑豆’
小黑豆‘哞哞’叫着。
她不由想到小东西,它若在这儿该多好?正好与小黑豆作伴。
孟星辰看她喜欢,顺手揉揉小牛头。
绣彩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脸上笑意没落下来,想要带阿夏逃跑,须得提前计划好时间和路线,这片地方宽阔,视野好,根本没遮挡。走哪基本都会遇见人。还有,就算成功逃离这,还有城门关隘。时间久了,农场其他人必然会发现阿夏不见了......
每一步都需计划好,得有落脚处,可以躲一躲,躲过风声之后再带她远走高飞。
接下来几日,除了早上能与他多待一会,一整天都不见他。
他在时小脸笑得似花开,甜的像是溢出糖。他不在时,她安安静静等着,两手托腮,眼睛一眨似是随时都会落了两滴泪来。
“我是死了吗?”绣彩哀怨:“怎么见着我就摆出这么张脸?”
放下手,她咧开嘴笑笑,绣彩捂着眼颇为无奈说:“得了得了,跟送葬时纸糊的童女似的,快别笑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小手又支起来,放到她下巴底下。
记忆中她从未像这样。
而今,依旧天真烂漫,笑容甜美,可不经意间又透露出深切的惶恐不安。
打从心里对孟星辰生出几分怨念,绣彩使劲想,该做点什么能让她高兴?
其实这很容易,当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小傻子瞬时就笑开了,颠儿颠儿跑过去,搂着他的胳膊说自己很乖很乖,只是有点点想他了。
他轻声说:“我也是!”
绣彩已然无力再责怪她轻佻,罢了,由着她去吧!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他回来都会带来好吃的,必然是两份,下意识觉得绣彩是阿夏娘家人,还是长辈,得要孝敬着才好。
绣彩那张不饶人的嘴被东西堵住了,只是时不时翻个白眼,表现出好好的青玉小棠菜被猪拱了的不舒服。
阿夏左右看看,觉得心满意足极了,她想到什么便就只觉说出来:“这样也挺好,要不咱们就这样吧?”
救她出去什么的,好像很危险。以前只想着阿三会来接她,现在只要每天能像这样看见他就好!
孟星辰想笑,又想哭,他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个什么表情,应当很难看吧?
“又说什么傻话呢?”绣彩愤忿道,掰了块栗子糕塞进那张小嘴里。
傍晚,阿夏回去。
孟星辰与绣彩说:“再有两天,基本就安排妥当了,待到下雨天,就可以行动了!”
沉寂须臾,绣彩说:“不急,你好生安排。阿夏她小孩子心思,你别往心里去!”
北方夏季,有时候大雨倾盆说来就来,待雨后晴空万里,彩桥悬空绮丽梦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