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把头发和衣服都淋湿了,司喆还站在原地,掏出手机给窦忆慈拨了过去。
窦忆慈的脸消失了一瞬,又在电话接通的同时重新出现在了玻璃后面。
“睡醒了?今天要跟我说什么,想好了吗?”司喆仰着头,看着高处的窦忆慈直接问道。
窦忆慈声音哑哑地:“想问你怎么看都不多看我一眼就走了,也不告诉我去了哪里,让我怎么找?你故意的,就想看我着急是吗?”
司喆被识破反倒笑了起来,语气却格外认真:“我错了,以后我来找你,你只要站着别动就好。”
“早上看你睡得那么香,没舍得叫醒你,只能让我的朋友先陪你一会儿,见到它了吗?”
“我着急回单位办剩下的离职手续,顺便买个大点儿的箱子回来装东西,不然怎么赶得上后天跟你一起回北京呢。”
“好了,我要上去了,上去再说吧。”
他走了两步,又在即将消失在窦忆慈视线范围之前再次停了下来。
“还有,我进门就要吻你,不是亲一下脸,是吻。电影、电视剧多少都看过吧?恋人之间的那种舌吻,给你一分钟时间做好准备,待会儿对我热情点儿,不许说些奇怪的话,不许反应迟钝。”
第46章
一分钟能干嘛,窦忆慈连哪部电视剧里有可以借鉴的接吻片段都没想出来,赶着来吻他的人已经到门口了。
而他还在卫生间里,刚漱了一下口,病急乱投医地胡乱喷了两下香水,听见敲门声,顾不上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就匆忙跑了出去,心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两条腿不知道是靠什么在支配着,明明慌得无力,却一点儿也停不下来,几步就到了玄关,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该怎么迈过这最后一段对他来说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了太久的距离。
他站在原地茫然地想,我现在看上去还行吗?丑不丑?傻不傻?要怎么表现才足够热情?他会满意吗?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更不是什么王子,连总有一天会蜕变成为天鹅的丑小鸭都谈不上,没有盛装,也没有营造浪漫气氛的魔法,可这是他的初吻啊,在他准备得还不够完美之前,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来了。
他可以学着主动,却怎么都学不会熟练应对每一次被动的等待。
原来爱着一个人的滋味是这么复杂,不止欢喜失落,还口是心非,妄自菲薄,情绪像朵飘忽的云一样捉摸不定。
明明在生气,心里却根本不忍责怪;明明很期待,鼻子却会没出息地一酸,有股莫名其妙的想哭的冲动。
司喆不用猜也知道门里面窦忆慈在干什么,紧张成了什么样子,敲过一次之后就静静地等着,给了他十足的耐心。
窦忆慈脚步轻轻地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最终手背在身后靠在了门上。
一分钟早过了,他没有勇气从猫眼里看一看他盼了一个上午才盼回来的人,又不舍得把司喆一直关在门外,心里矛盾地要死。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司喆低低地唤了他一声:“豆豆。”
“豆豆,我想你了,让我进去吧。”
隔着门声音不是很清楚,却依然能起到镇定剂一般的安抚作用,让不上不下的心慢慢落回到了原位,重新开始理智而有序地跳动。
司喆还在耐心地哄着:“弄不明白的事儿就别琢磨了,见面就好了,看到我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你不需要准备什么,我说过会教你,相信我。”
说到后来他都忍不住笑了:“傻豆豆,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是在我家?再不开门,待会儿我爸妈回来了怎么办?”
“不过,我妈特擅长哄孩子,要不还是让她来哄你吧,好不好......”
什么甜言蜜语都比不上这招好使,话没说完,门果然咔哒一声开了。
窦忆慈怯怯地在门后露出半张脸,眼眶分明红过,还强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谁要哄了......我就是,还要再准备一下......”
司喆肩膀后背湿了一片,头发上也沾了雨水,时不时地滑落下来一滴,滴在窦忆慈眼里,让他刚恢复平静的心又泛起了涟漪。
他看司喆既心动又心虚,司喆看他也是怜爱得不行,进门就放下箱子朝他走去,每近一步,窦忆慈就退后半步,直到撞在了玄关与客厅之间的一扇屏风上,再没有地方可以退了。
司喆高大的身躯像一面墙一样把窦忆慈围堵起来,一手扶住他的腰支撑他站稳,一手从耳后插进他的发根深处轻轻摩挲,又顺着下颌游移回来,捧起他绯红的脸,低下头用鼻尖蹭他的鼻尖,额心和睫毛,反反复复,无休无止,如同两头正在交换彼此气息的兽,带着一种原始的本能的亲昵。
他的吻不断从窦忆慈唇上掠过,却迟迟没有落下,若即若离,撩得人不自觉地开始追逐索求,又最终只是吐出了一句句欺负人的话。
“好香,都会喷我的香水挑逗我了,还要准备什么?”
“你想躲到哪儿去?这个吻你是逃不掉的。你能磨蹭多久,我就能等你多久,等到你主动说要为止。”
“接个吻就吓成这样,以后我们还要脱光衣服做别的,到时候你怎么办?打算准备多久?”
窦忆慈身心都被司喆拿捏着,被他的声音蛊惑着,思维只能跟着他走,问什么答什么,任他调戏摆布。
“一个月吧......”
司喆气得在心里笑,恨不得敲开窦忆慈的脑瓜子看看他这一个月是怎么计算出来的。
“豆豆,我不是个在床上很野蛮的人,可你要是让我憋得太久,我恐怕也会让你下不了床的。”
不是野蛮的人,是狡猾的人,坏心眼的人,耐心到变态的人,火一把接一把地放,自己却毫发无损,好像随时都能全身而退,让人又气又不甘心,又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察觉到窦忆慈快要绷不住了,司喆见好就收:“想让我在哪儿吻你?”
窦忆慈确实话都没力气说了:“我想回房间......”
好笨啊,回房间关上门,还有可能只是接吻这么简单吗?司喆简直都要不忍心继续了。
但是房间被收拾得这么整齐是他没想到的,进门的一刻,他脚步一顿,明显地愣了一下。
这叫什么都不会吗?呆小孩儿其实一点都不呆,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要司喆全部的爱,要他毫无保留地爱他。
关于爱情,所有高明的、娴熟的、步步为营的伎俩都比不上一颗傻傻的单纯的心,傻瓜才会被幸运之神眷顾,也许比别人慢一些,但总会收获最稳稳当当踏踏实实的幸福。
司喆把窦忆慈抱了起来,让他坐上了他刚刚趴过的窗台,揉握着他的腰,让他高过自己,好接受自己爱慕的仰视。
这样的宝贝就应该被捧在高处,捧在心尖。
窦忆慈身后原本通透的玻璃上遍布着细密的雨水,多得像他收集了十一年的秘密,一颗赛一颗地晶莹饱满。
司喆说的没错,他脑子里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早在见到司喆的瞬间就统统消失不见了。
我那是在干什么啊,窦忆慈搂着司喆的脖子晕晕乎乎地想,刚要开口对司喆说你快点吻我吧,就被司喆偏头迎上来含住了两瓣嘴唇。
好温柔的吻,比他想象的还要温柔一万倍,先一下一下地触碰,再循序渐进地深入,是试探,是请求,又不容拒绝,让原本只会承受的他渐渐懂得了迎合,恋恋不舍地与之纠缠,细细品味,从干燥到难以描述地湿润,越吻越动情越愉悦,快感随着唇舌间丰富的触觉和味觉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处,又汇聚在大脑,引发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的高潮,比自|||慰还要强烈。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窦忆慈刚想找点什么优美的词汇来形容,就听司喆温柔地提醒:“闭上眼睛,好好学,专心点儿。”
雨声被隐去了,房间里此刻只剩动人的亲吻和呼吸,画面长久地定格在了最安静美好的一幕。
这一吻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中途可以停下来喘息,磨蹭着缠绵,温存,再准确无误地捉住彼此,重新完美地契合在一起,谁都不想喊停。
“还要......”每一个间隙窦忆慈都只会说这两个字,他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地,就快要滑下窗台,融化在司喆无尽的柔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