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霁可不能不管,这事儿还关乎她娘。
正想再说些什么,石木进来禀报。
“哟,是你啊兄弟。”齐泷眼睛一亮,连忙朝他招手:“来来来,来说说话。”
石木木着一张脸,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走到了盛炳,附耳禀报了自己探听的消息。
“说什么悄悄话呢。”齐泷挠了挠耳朵,嗤笑一声,十分大度道:“兄弟,来我替你算一卦,看看你最近运势。”
“你放心,不收钱。”他补充说。
盛炳听完石木的汇报,眸光闪烁。
“哪位是李三公子?”一道洪亮声音传来,冷冰冰地,没有一点笑意。
永雎王大刀阔斧地进来,脸黑得能滴出水儿来。
齐泷略想了想,这会子应该是刚下朝回来,见永雎王还穿着朝服,脸上带着隐忍的嫌弃,他就明白了,人王爷不待见他呢。
“在下李泷,见过王爷。”他恭恭敬敬起身行礼,姿态挑不出一分错来。
永雎王冷着脸,心想我昨儿晚上还睡不着觉,担心着周从凛的事。今天一大早就有狼崽子都爬进我屋了,是不是想趁我不在叼走我闺女?
他往上面一坐,气势威压散开,气氛一下子就变了。
“听说李三公子生得芝兰玉树,风流倜傥,怎么今日一见,倒也如此?”永雎王皮笑肉不笑道。
和探子带回来的画像,根本不一样。那岂止不一样,简直是换了一张脸。
“传言不可尽信啊王爷。”齐泷不知道永雎王已经暗中查探过自己,他懒洋洋开口:“晚辈生成这样,已经是万分艰难了。”
永雎王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在晚霁身上,他有些不自在,飞快移开视线瞪着盛炳。盛炳会意,略坐了片刻就领着晚霁告退。
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怎的能大大咧咧,直接就来见这个外人了?虽说如今民风开放,但永雎王还是觉得不安全。
晚霁跟在盛炳身后,她不禁询问:“方才石木同大哥说什么了?”
盛炳抿了抿唇,目视着前方道:“齐泷的父亲齐晤端确实没有兄弟,那个叫齐锵的,是他捡到的乞儿。”
“时间太久,许多事都无从查起。即便是当时找到了娘,爹立刻就派了大批人前去查探,也是一无所获。”
盛炳声音忽然有些低沉,眼底闪过冷意:“但按照你的说法,窈窈,齐晤端应该是曾经救过娘的人。”
“至于齐锵——”
当年那些事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如今想要查,也是不可能查得清楚了。
但晚霁和王妃分开,王妃最终又患了疯疾,应该是和齐姓兄弟也有些关系。至于这里面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也说不清了。
盛炳停住脚步,两人在长廊下站定,他望着园子里的假山道:“窈窈,事已至此,还要查吗?”
晚霁眸色深了深,轻声说:“那便不查了吧。”
查明那些东西,也不过是那晚的事终究是让她心里不大舒坦,想要得到一个从前的真相而已。只是她失忆,王妃疯病,这里面的故事,除了亲自去问齐姓兄弟,怕是想查也再查不出什么了。
“对了。”盛炳忽然收回目光看向她:“我已经送信给周公子了。”
晚霁一怔:“为何?”
盛炳淡然一笑,略有些戏谑:“他再不快点,你就得嫁给别人了。”
“大哥。”晚霁无奈,耳尖都微微一红。
他放缓了语气解释:“送信给周公子,只是想让他知道,他要来娶的,是我们盛家女,那不是普普通通人家的姑娘。告诉他那些,也是想给他点压力,才能成长得更快。”
晚霁紧了紧手中绣帕,不放心地问道:“大哥可还说了别的?”
盛炳挑眉:“你希望我说些别的?”
她顿时没话说了,复又垂下头去。
“窈窈,你那衣裳准备什么时候送出去?”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晚霁脸烧了个通红,盛霖不知道,盛炳却是清楚她和周从凛的事儿的。做衣裳,也亏得只有盛霖才信,还傻乎乎地要跟她分享自己珍藏的宝贝。
“大哥,我——”她话还没说完呢,盛炳就摇头失笑打断了她。
“大哥知道,等过段时日,大哥会差人给周公子送去,放心吧。”
晚霁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皮轻轻点了点头。
只有可怜的盛霖和蒙在鼓里的王妃不知道,这位贴心小棉袄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情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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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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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从凛:媳妇儿心里想着我,难道这就是我好几章不出场的理由?
第50章 从凛归京
平州一战,窦章将军战死,徐国公率三十万大军前去支援,尽数覆灭。
而这一场战役,宁王几乎未费吹灰之力就赢了下来。不是兵力或者计策相当,而是天助。
当日徐国公大军抵达,得知了窦章战败的消息,双方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兵戎相见。
徐国公身子骨不大好,但老将迟暮,赤子之心仍在。拿不了刀的人,可以坐在帐内指挥。
只是大概谁也没料到,一场大风就决定了这场战役的走向。
彼时双方打得不可开交,鲜血在烈日下洒落,嘶吼声此起彼伏。而大风呼啸而来的时候,徐国公还在凝眉思索着兵阵。
狂风怒号,自宁王一侧往徐国公所在大军而去,黄沙弥漫,在风中仿若是掀起了一道屏障,顷刻间就模糊了人的视线。将士们举着刀剑,被那沙砾迷了眼,竟是看不清前方,也无法判别。
宁王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仰天大笑,心中豪气冲天。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将士勇猛无畏地往前冲杀,凭借着这难得一遇的优势,以摧枯拉朽般态势杀得援军毫无还手之力。
那一日京城里的百姓还在无忧无虑地享乐寻欢,有了身孕的昶乐在府上好吃好喝地被供着。
后来周从凛他们一行人回京时阿月已经等在了周府门口,只是他同徐茂和常晖他们先得进宫一趟,于是这一去就是天色擦黑才回了府来。
“阿月?”他翻身下马,由着一同等在门口的余安牵了马下去。他绕过撒着欢的大黄,径直走到她面前,又问:“在等我?”
阿月眼眶微红,咬着唇道:“他可还好?”
因为一早便分开行事,周从凛也不大清楚邵铎那边的情况,但肯定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他只是有些奇怪,邵铎竟然一封家书也未曾寄回。
周从凛现下还穿着铁甲,一身风尘。他瞥见这夜色,眉间微微一皱:“进去说。”
阿月摇摇头,固执地不动:“他怎的连个信也不报回来?”
说话间大黑也出了门来,一黄一黑跟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余安瞧见二人模样,便悄然折了回去先行通报。
“许是军务繁忙。”周从凛顿了顿:“等西南那边事情完全解决,陛下自然会派他人前去坐镇,届时他便能回来了。”
阿月眸光暗了暗,她垂下头道:“是吗。”
“早先时候去北境不也没传过信回来?”周从凛也不知如何宽慰,只说道:“你不必担心,他自有分寸的。”
阿月鼻尖一酸,她抬起来勉强扬起个笑来,声音有些沙哑道:“周公子,你会给晚晚写信吗?”
周从凛丝毫没有害羞这种情绪,他甚至还十分得意地宣扬:“写啊。”
刚说完这话周从凛就知道遭了,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么。他抿了抿唇,抬头望天道:“我主要是太闲了。”
阿月到底也不便多留,她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朝着他福了福身子就走了。
周从凛回身望着她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谁叫邵铎就是不如他细心呢?自个儿媳妇担心得什么似的,他却半点音信也没有。
“公子。”余安已经折返了,见周从凛还不进府来,遂探头唤了他一句。
大黄眼冒星光地,迫不及待要围着他打转了。但看到他身上穿的那身衣裳,闻到那股子血腥味,犹犹豫豫地没上前。
周从凛收回目光,大踏步跟着余安往厅堂而去。
进了大厅,周家夫妇与周老将军已经坐了好一会,三人正喝着茶,见到来人,纷纷露出笑来。
周夫人心下松了口气,上前细细瞧了他一番,皱眉说:“这副模样就进了宫去,也不怕冲撞了陛下。”
周壑在周家,地位自然是排最末端的。他很少反驳周老将军的话,又因为疼爱周夫人,所以基本上家中事也甚少多言,唯独这一次,他放下茶盏道:“你先让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