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哥就毫不犹豫拆她台:“公主,莫听这丫头瞎说。”
“三哥!”
“她五更起是想骑着马跑出营帐玩,被父亲捉回来之后罚她练枪练剑中午不许吃饭,下午她报复父亲想把巴豆拌进了饭菜里面,结果自己饿得受不了,竟忘了自己干的‘功绩’,忍不住把饭菜吃了,人赃并获,被罚了一下午。”
“……”戚含章不知道说什么好。
“穆以宁!”
穆以宁给了老幺一个挑衅的眼神,穆以安没忍住把袖子往上一抹,怒道:“我揍你了啊!你现在可打不过我!”
“唔!”
戚含章塞了一个鸡腿进穆以安嘴里面,把人堵了个严实:“知道你最英勇,我信你,不信三哥。”
穆以安可乐了。
高羽琛笑道:“我记得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以安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这去了边关,可不是放了野马?”
戚含章点头:“可不是,三天两头上房揭瓦。二哥当年可好好收拾了她几顿,说她总想着拆房子。”
三个人笑了起来,把穆以安的脸都笑红了!穆以安强行转移话题,对高羽琛道:“羽琛哥,你之前不是总同我二哥在一起吗?怎么这回你先回京了?”
高羽琛同穆以轩两个自小一同长大、一同读书,高羽琛比穆以轩读书成器些,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进士及第,如今外调官都做了回来,入职朝中。穆以轩晚他三年,去年才去了益州,高羽琛为了等他,还多在益州留了段日子才回来。
高羽琛放下筷子,喝了口茶,道:“益州那边在修水利,陛下将我调回京城是觉着我在益州那边呆过几年,用人用钱的地方比较熟,配合上你二哥在那边监督着,也能修得快一些。最好是今年汛期之前能建好,别又像前几年那样发大水,冲垮了良田。”
“那我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外出做官哪有那么快的,这两年怕是都回不来。”高羽琛喝了口茶,“倒也无碍,去年刚修了官道,如今从京城到益州也用不了多久,我更是要时常往来两地,你若是想他了,我顺带帮你捎两封书信。”
“那便辛苦羽琛哥啦!”
穆以宁道:“说起来,我倒想起桩事情。”他看着戚含章,目光有些担忧:“公主也该到时候择婿了,不知道笈礼……陛下和娘娘是否提起过?”
戚含章握着筷子的手一僵,穆以安却是开心地道:“好啊好啊!正好我回来了!我去给含章做赞宾!”
笈礼,也称及笈礼,是女子十五岁行的成人礼。戚含章的笈礼本应定在三月初三上巳节,但几乎没人提起,就只能耽搁到五月的生辰。可那知道,这都四月月末了,朝中大臣奏折也上了不少,但宫中竟然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
赞宾则是笈礼中为行礼者辅助行礼的宾客,一般是行礼者的姊妹好友。
戚含章点了点穆以安的鼻子:“要是有这礼啊,赞宾定是你的,跑不了!”又转向穆以宁,眸色沉静:“宫中没人提及此事,我也就没打算张罗。”
“啊……”穆以安有些失望,她放在桌子下面的手轻轻拉住戚含章的,戚含章看着她安慰地笑了笑。
桌对面的高羽琛和穆以宁却是脸色有些变化。
穆以安问道:“怎么了?”
高羽琛道:“皇后对公主的婚事,竟一点儿都不着急?”
穆以安:“婚事?”
高羽琛颔首:“女子行及笈之礼,一般就会将婚事也一并定下。”
“那我今年不行礼了!”穆以安慌张地道:“我、我还没想嫁人!”
“也嫁不出去!”她三哥没好气地道,瞪了穆以安一眼。
穆以安也不想否认,对着她哥“哼”了一声。
戚含章道:“我也不知道长乐宫那位是怎么想的,她张罗起大哥的婚事,倒是比我的还要积极一些。”
她口中的大哥,自然指的是穆家大哥穆以晨。
戚含章没有血脉上的兄弟姊妹,自小跟穆家兄妹一起长大,私底下也就随着穆以安一起叫。
穆家兄妹的脸色沉了下来,高羽琛方才回京,消息还没那么灵通,只是问道:“以晨哥……终于要娶了?”
他这个“终于”用的可谓是十分恰当。
穆家长子穆以晨,今年已过而立,尚未婚娶。
娶妻的最佳年岁他硬生生在军营中躲了过去,可未曾想过,男子成婚从来不计较早晚,反倒是现在京中权贵之女嫁无可嫁,眼睛自然就飘向了穆家这个香饽饽。
穆家四个子女,连穆老幺都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岁,更何况她头顶上三个手握重权、圣眷正浓的三个哥哥?
老大穆以晨军中有兵有权;老二穆以轩只要在地方两年做出政绩,回调京中担任要职指日可待;老三穆以宁虽说不考科举也不进军中,却是真正掌管着整个国公府和穆家宗族的人。
老幺穆以安野了点,但好歹长得漂亮。
如此显赫的世家大族,更是无数人眼红,更不用说皇后母家。皇后一族本就出身平民,靠着一个艰难万分做了皇后的女儿成了京中勉强排得上号的家族,自然便想着等皇后百年之后,便是皇帝有心袒护,但毕竟也不能保家族长久荣华富贵,若是能攀得上京城中百年大族,自然能晏然三代。便找上了穆家。
戚含章叹了口气,道:“长乐宫来的消息,父皇打算给大哥赐婚,听意思说要娶的是皇后母家王氏长女,也就是皇后的内侄女。”
高羽琛一愣,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头。
“穆家和王家两家联姻……皇后这是担心,陛下百年之后,她王家再无可依之人?”高羽琛低声道。
“羽琛哥,慎言!”穆以宁道。
高羽琛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
戚含章却是摇摇手,道:“无妨,这间酒楼说的话不会传到任何人的耳中。三哥是知道的。”
“为什么?”穆以安盯着戚含章。
“这间酒楼,是我开的。”
“……”穆以安愣愣地看着戚含章,又看了看满桌子四个人极力奋战后还剩着大半的菜肴,道:“含章,我三个月的零花钱,全进你口袋了……”
戚含章摸了摸她的头:“那不收你钱了,这顿算我的。”
“不!”穆以安斩钉截铁地道,“这顿我要请客!是我要请你吃饭!”
戚含章无奈地笑她:“好好好。”
穆以宁看着小妹这幅模样,心下已然了之这丫头也不并完全是个心无城府的,只是不想计较京城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自小带着妹妹一起长大,方才穆以安几次三番插声插得那么破绽明显、那么生硬,已是在警告他们,不要聊一些让她和戚含章都心烦的事情了。穆以宁和高羽琛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了。
一顿饭最后还是在穆以安扯东扯西中平稳度过了。
戚含章要赶在宫门下钥的两个时辰前回去,告别了穆家兄妹和高羽琛,就先一步登上了马车。上车之前,穆以宁将她拉到了一边,故意指使穆以安去付账,小声问道:“公主,我也就不绕弯子了。长乐宫那位……为何想着同我家联姻?”
戚含章勾唇,眼中沉淀着冰冷:“痴心妄想啊。”
“……”
“穆家虽然不是王家唯一的选择,却是王家最好的选择。当年因着我的事情虽闹得皇后与穆家不大欢喜,但京城中能保王家百年盛族安康,又不担心王家女嫁不进去的也只有穆家了。”戚含章冲着高羽琛的方向拱了拱嘴,笑道,“三哥不信试试,若消息是让她嫁进高家,第二日会不会就听到羽琛哥出家的消息了?”
穆以宁一愣,随即笑着头就笑了出来:“是呢是呢,若当真是陛下念着皇后赐婚,我穆家三个光棍都得排排坐那儿等着王小姐挑?想来这画面也是好笑!”
“不过吧,退一万步来想,若那王小姐当真嫁了进来,想来以安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戚含章挑眉冲他笑道。
穆以宁叹口气啊:“这丫头的这股折腾劲儿啊!这之后还能不能嫁出去?!”
“三哥不必担忧。”戚含章看着穆以安的背影道,“以安的性格我知道,她不适合京城,但不代表她不能留在京城过她想过的日子。”
穆以宁道:“公主,以安也希望你能轻松一些、开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