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番外(62)

作者:衣无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戚含章颔首谢过。

李德十分愉快地进去通穿了,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身边已然带着一个已经脸色灰白的她皇叔齐王殿下出来了。

戚含章见他的面色十分不对劲,出于规矩,还是自己先屈膝行礼,道:“昭平见过皇叔!”

齐王猛得抬起头,仿佛是才注意到她,或者夸张一些,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陌生中带着些许的惊恐。盯着戚含章看了好办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回她,本想笑得亲近一些,哪知道嘴角生拉硬拽竟哭出来了:“昭平、昭平进宫来了啊!”

戚含章莫名其妙:“是。”

齐王只冲她摆摆手,讪讪地笑道:“皇叔、皇叔先回去了哈!你、你进去吧,快去吧!啊!”

话音刚落,他就匆匆忙忙、逃命似地跌下了楼梯,脚底抹油一般地快速冲了出去!

戚含章看着齐王离去的背影,转头问李德:“皇叔……这是被什么吓着了?”

李德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悄声道:“陛下下朝就留了齐王殿下在紫宸殿里了,这都快一个多时辰了!唉……殿下是不知道,方才齐王可都在殿里头跪着哭求了半晌,陛下都没松口的!”

“求什么?”

“陛下说……说要派齐王到回风谷大营做监军!”

戚含章愣住了。

“可、穆国公今日一下朝就启程了,我看着以安送他离开府上的。”

李德愁得快哭出来了:“可不是嘛!大军不能等着齐王,自然要先行一步。陛下骂了齐王好半晌,齐王才哭哭啼啼地应下来的。但始终是耽搁着了,便准许齐王明日再出发,快马加鞭追上大军进程。”

戚含章微微眯起双眼:“可……齐王不是才出来吗?您怎么知道?”

李德只觉脊背一凉,抖颤着牙根儿道:“其实……昨儿个晚上,陛下并未放齐王殿下出宫,在紫宸殿又骂了一晚上!老奴……老奴耳笨,听了个实在!”

戚含章微微颔首,盯着齐王背影已经完全消失的未央宫大门,陷入了沉思……

齐王这一趟跟着去回风谷,其实算起来并不吃亏。

回风谷地形复杂,穆国公更是经验丰富,十数万大军护着他一个小小的监军,即便是真要轮得上他也开始舞枪弄剑,那也一定是送他逃回京城的路上递给他一把能防身和自我了断用的匕首罢了。

这一趟出门,齐王肩头不仅能捞起一个份量不低的军功,更能加固他在军中的威信。若是延和帝当真有心让他继承皇位,那这完全就是铺路架桥的教科书版本!

除却边疆清苦、行军艰难这些皮肉之苦之外,等着她皇叔捞得全是好处。

是以戚含章并不十分明白为何他会哭着不要这个军功。

就在这时,李德的小徒弟端着一碗药过来,那碗药的苦味已经完全无法被抑制住地飘散出来,直接钻进了戚含章的鼻孔里面。小徒弟低着头谦卑地道:“师父!陛下的药煎好了。”

李德应了一声,自己先尝过一口,药水进入喉咙之后,他点了点头:“味道和温度尚可,给陛下送进去吧!”

小徒弟正想应声,却被戚含章拦了下来:“诶!”

“殿下!”

戚含章看了药碗一眼,蹙眉问李德:“怎么会突然喝那么苦的药?太医院配的?”

李德颔首:“院正给开的方子,说陛下时常心绪不宁,脾气急躁,更有心悸头晕之苦,用药略猛一些,但起效快。一来二去,就成了每日必备了。”

戚含章沉默了。

李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侧颜,生怕行差踏错一步这位昭平公主就真会当场拂袖离去。

“殿下?”

索性,戚含章终究只是紧皱着眉头,接过小徒弟托着药碗的托盘,道:“算了,我送进去吧。”

李德喜笑颜开:“是!殿下稍后,老奴这便进去通传!”

戚含章端着托盘,只觉得那苦味已经不仅仅钻进了鼻孔,已经侵占了头颅,和她那一颗同样跌宕不安的心脏。

第39章 中书听政

未央宫紫宸殿

延和帝支着头,整个人倚靠着紫宸殿上那把金色龙椅,一只手不停地揉捏着太阳穴来缓解头痛,另外一只手垂在身侧,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他面前偌大的未央宫一片狼藉,笔墨纸砚被他方才发火尽数扫落到地上,地毯上染了一大滩浓厚的墨汁,散发着弱弱微苦的气味,无数奏章文册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桌上。四周一片凌乱,简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着。

戚含章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延和帝这幅模样。

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延和帝看都没看来人一眼,直接怒吼道:“滚出去!都给朕滚出去!”

戚含章蹙眉,见延和帝紧闭的双眼和紧锁的眉头,脚步微微顿了顿,却继续往前走。

延和帝大怒,随手拿起桌上倒着的茶杯就直接甩了过去,伴随着沙哑而痛苦的怒吼声:“没听见吗?!啊!”

戚含章还是走了过去,将自己手上端着药碗的托盘勉强放置在了桌上,然后又亲自动手清理了奏章文册,在延和帝的面前清理出来一块干净的地方,重新把托盘挪了过去。

延和帝似乎骂累了,心里八成是在盘算着该如何收拾自己面前这个不听话的下人。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在嗡嗡作响的耳鸣与眩晕不止的头痛中,他勉勉强强能够看清来人的轮廓。

和她……很像!和他的贵妃、他的之归,简直太像了!

戚含章终于开口了:“是我,父皇。”

声音冷冷淡淡,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没有陆贵妃的温婉与傲娇,那声音听上去仿佛只是在问候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延和帝心头凉了半截,却还是十分喜悦,甚至脸上都拉扯出了久违的笑意:“昭……是章儿吗?是你!是你章儿!”

戚含章盯着他已经花白了的鬓发,心里面终究还是不忍心。

可能……就像穆伯伯所言,血浓于水!

无论父亲如何伤害了母亲……她真的做不到,不去管他。

戚含章叹息一声,心绪不宁,只得蹲下身来,帮他清理着脚下散落的文案。

延和帝模模糊糊明白她在做什么,忙侧身喊道:“章儿!你贵为一国公主,怎么能做这种事!来人!来人啊!”

戚含章却将文案全部整理好了之后,轻声道:“无妨,一点点小事而已。”

“章儿……”

“父皇,药煎好了。”

延和帝一愣,几乎是立刻就转过身子去拿那一碗药,眼皮都不眨一下,一股脑儿就直接灌了下去!像是在最后徒劳地掩饰着自己已经被暴露无遗的秘密。

戚含章被他吓到了:“父皇!”

汤药不烫,但苦得厉害,几乎是喝完最后一滴的一瞬间,延和帝的脸就紧皱在了一起,龇着牙开始一口一口倒抽气,想要用力缓解舌苔上面刺激的苦味!

他一边“嘶”着、一边十分尴尬地道:“让、让你见笑了,章儿。”

戚含章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这药您也不是只吃了一天两天了吧。”

延和帝慢慢减缓了动作,佝偻着脊背,沉默地翻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份文册,并没打算回答戚含章的问题。

戚含章是个很细心的人,却唯独对自己的父亲始终做不到同穆家人那般的亲近,更有甚者,她甚至完全不知道能同父皇聊些什么,尤其是这种单独的父女时光。

小时候,她盼着父亲在她生辰之时像惊喜一样现身。长大了,她却盼望离父亲越远越好。

戚含章莫名想笑。

她面前这个被头痛心悸与苦涩汤药折磨的男人,她却只有一丁点儿仅剩的同情与难受。

最终,还是延和帝先开了口,转移开了话题:“那个……章儿啊,你今日可是有事才进宫里来的?可、可父皇今日烦事较多,怕是不能陪你说话了。”

戚含章松了口气,顺理成章地把话接了下去,并没有破坏着难得能说的话题:“哦,此次进宫,是想向父皇讨要些事情。”

延和帝放下了文册,十分认真地颔首:“你说,只要父皇能办到。”

这是女儿第二次求他。

第一次……是女儿求他让自己搬离皇宫、出宫建府。

戚含章盯着他的眼睛,道:“女儿想进中书听政!”

延和帝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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