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意(16)

作者有话说:

李知迎:本殿要搞事要搞事!

第18章

腊月初,大雪至,明轩殿也搭起了小火炉。

陈景屿体弱畏寒,好在李知元虽然在吃食上苛责他,炭火却给得很足,明轩殿十二个时辰都温暖如春。

小玉又往火炉里添了块银炭,她是个直心眼的人,从前只觉得陛下欺负陈景屿,连顿好的都不给人家吃,但现下看来,陛下心里还是有她主子的,这些银炭,听宫里的老人说,陛下才有资格使用,却没想到一担一担跟不要钱似的往明轩殿运,倒是对她家主子很上心。

只是不知为何,陈景屿这几日眉宇间愁绪更深,就像是抹不开的白雾,给他周身都裹上一层朦胧。

小玉猜想,主子定是为了陛下宿在皇后殿里而郁郁寡欢。

算算日子,陛下都十来天未曾踏足明轩殿了。

屋里银炭烧得极旺,陈景屿被这温度裹得有些难受,转身一看,小玉还孜孜不倦地往里添炭,轻声说,“够了,太暖和了,打开窗透透气吧。”

小玉这才收了手,将窗开一条小缝,让外头的寒风溜进来些许。

“主子,可要传膳?”

自从得了李知迎的信,陈景屿一直惴惴不安,胃口也大减,便摇头,“过会吧。”

小玉以为他还在为李知元伤神,因着陈景屿向来可亲,忍不住安慰道,“主子,陛下是南朝的天子,政务繁忙,很快就会来看您的。”

陈景屿闻言一怔,他知晓小玉是好心,也就没有怪罪她的多嘴,只让她带上房门出去。

那日混进来的宫人陈景屿再没有见到,他原先是想再找那人打探消息,也以为李知迎会再差人给他带信,可一连小半月过去,竟再没有半分音讯。

腊月初八,李知迎到底想要做什么?

陈景屿李知迎相识八载,李知迎对他而言,是助他在陈府抬起头来的恩人,是他马首是瞻的主子,也是他曾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把性命交托给李知迎,为李知迎生,为李知迎死,为李知迎卖该或不该卖的命。

他曾以为,自己有朝一日终可光明正大站在李知迎身边,怎么都不会想到,两人皆沦为阶下囚。

哪怕直到今日,李知迎对陈景屿依旧意义非凡,事已成定局,他不想再看李知迎做困兽斗,更不想李知迎为了野心丢弃自己的性命。

该不该把李知迎联系自己的事告诉李知元?

就在陈景屿万分纠结之时,房门开了。

他回头去看,只见李知元提着雕花食盒走了进来。

陈景屿缓缓起身,看看李知元,再看看食盒,喊了声陛下。

怎么半月不见,陈景屿又瘦了?李知元不满地皱了皱眉,把食盒放在桌面上,冷声道,“宫人说你不愿吃饭,怎么,闹绝食?”

陈景屿心里冤枉,“并无。”

“那为何到了用膳时间还不传膳?”李知元面色稍霁,命令道,“过来。”

陈景屿依言过去,本以为会看到满桌肉食,却没想到李知元带来的竟然都是些清口小菜,他一时有些茫然。

李知元忍了半月不来看陈景屿,又故意放出风声惹陈景屿吃味,但气陈景屿是一方面,他并不想陈景屿再消瘦下去,夜里抱在怀中都嫌膈手。

爱吃什么就吃吧,李知元又让了一步。

他确实无法对陈景屿做到毫不留情。

“要朕喂你才肯吃吗?”见陈景屿站着不动,李知元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扯到桌前坐下。

李知元这般,仿若半月前的不快并没有发生,陈景屿也不愿打破这难得的安宁,便拿起银箸,当着李知元的面夹了块软糯的南瓜松进嘴里。

只是他心里藏着事,南瓜烹得再入味,他也尝不出来。

李知元就在面前,心情看着也不错,或许把李知迎的事情说出来,他会网开一面不为难李知迎呢?

“你在想什么?”李知元瞧出陈景屿的欲言又止。

陈景屿抬眼,看着李知元的眼,这双眼,曾给他过无限柔情,即使他们之间再不复从前,他也愿意信李知元一回。

“陛下,臣斗胆一问,三殿下现下在何处?”

陈景屿话方落下,李知元面色骤然就变了,音色沉沉,“问了之后呢,你想做什么?”

“三殿下......”陈景屿正打算把实情说出。

却被李知元狠狠攥住手腕,“你还在想着三哥?”

陈景屿一怔,哑然。

“陈景屿,你可真会扫朕的兴致,”李知元阴恻恻盯着陈景屿白玉般的脸,“朕说过,不想再在你口中听见任何有关三哥的事,你为何要再犯?”

陈景屿话堵在嘴里说不出来,李知元的眼神如同恶狼,好似要将他吞噬干净。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会拿你怎么着?”李知元逼近,因着气恼,温热的气息如有实质打在陈景屿脸上,他自嘲一笑,“朕确是不会打你,不会罚你,但不代表朕会对李知迎宽容,他一个乱臣贼子,朕把他千刀万剐都是轻的,你竟然......你竟然还敢在朕面前提他。”

他放下帝王的身段,专门拿了陈景屿喜欢的吃食,寻到这里来,得到的却是陈景屿对李知迎的关怀,何其讽刺?

陈景屿被眼前阴鸷的李知元吓着,他忘记了,如今的李知元早不是天真烂漫的七皇子,而是南朝的天子,天子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亘古以来的道理,是他莽撞了。

倘若他真将李知迎联系他的事告诉李知元,李知元会不会真把李知迎千刀万剐。

陈景屿忽然失去了说实话的勇气。

“陛下......”陈景屿声音微颤,“是臣失言。”

李知元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他急需找点什么来发泄。

他都已经如此宽宏大量,陈景屿为何还要心心念念李知迎?

他比李知迎,到底差在了哪里?

就因为他比李知迎晚一步遇见陈景屿吗?

盛怒之下,李知元失去理智,一把攥着陈景屿站起身。

陈景屿被扯得一个踉跄,惊道,“陛下,去哪儿?”

李知元朝他露出嘲讽的笑,俊美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诡异,“你不是想见三哥吗,朕带你去见他。”

陈景屿一颗心猛地往下坠,他直觉这一趟绝非好事,下意识挣扎,“臣不去。”

李知元死死攥着他,“由不得你。”

两人拉扯着出了明轩殿。

外头天寒地冻,风一吹,陈景屿狠狠打了个抖。

王公公以为李知元今夜不会出来了,乍一见人,连忙上去问候,“陛下,这是?”

李知元搂住陈景屿的腰,脸色比霜雪冷却,继而勾出一个寒意逼人的笑,“带忠仆去见见他那个好主子。”

陈景屿又气又急,但更多的是慌乱,李知元像是忽然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如今去见李知迎,怕是会起冲突,他扯住李知元的袖子,语气已然有了哀求,“我不想去。”

李知元心如石硬,把陈景屿推上了步辇。

他望了一眼漆黑如墨的夜空,心里叫嚣着的野兽再也关不住。

他步步忍让,留着陈景屿和李知迎的性命,为何还要三番两次惹他生气?

必要他们付出代价,以慰告这些时日以来他积攒的不悦。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他有何做不得,只不过在于想不想做,是陈景屿逼他的。

作者有话说:

妈妈的好大鹅,吃醋可是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哦!

第19章

夜路萧瑟,寒风如同哀嚎的厉鬼回荡在宫墙之间。

陈景屿被李知元牢牢按在步辇上动弹不得,屋内银炭燃得旺,他穿得少,方才没来得及添衣,风一吹,他冷得直发抖,本能地向身侧的李知元依靠以寻求温暖。

李知元怒火烧得旺盛,没有注意到陈景屿渐白的脸色。

步辇穿梭在红棕色的宫墙之中,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约莫两刻钟后,步辇才停在一处破落的宫院门前。

这儿比明轩殿还要偏僻冷清,紧闭的宫门前守着四个侍卫,个个腰配利剑,面若修罗,在夜色中显得煞气极重。

陈景屿借着沿路的琉璃灯光抬头一看,这儿竟连殿名都没有。

他晃神间,李知元已经把他从步辇上扯下来,他一个踉跄,倒在了李知元的怀中,李知元没有在意,虚扶着他的腰,强硬地将陈景屿拉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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