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人言。”
“他在出任务时为了救同伴而放弃了任务,使木叶受了很大的损失,这件事发生后,许多人都在指责他,说他做了损害木叶的事,就连那个被他救了的同伴也在指责他,父亲受不了这样的指责,就丢下年幼的我自杀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恨着我自己的父亲,恨到不愿意承认他是我的父亲。”
“后来,我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然而我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因为我根本就连救下同伴的能力也没有,还是靠着同伴舍弃自己的命才让我活下来的。”
“但是我这个忍者世界的败类却连和他最后的约定都没能完成,我答应过带土要好好保护琳的,但是琳最后居然是死在我手上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地狱,不管我走到哪里,痛苦、愧疚、悔恨就跟到那里,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带土出现在我面前,他在质问我为什么没能保护好琳?为什么没有遵守约定?为什么让琳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坟墓里?”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每天都活在噩梦里,闭上眼睛是地狱,睁开眼睛后,还是地狱,走到哪里,他们死去的景象都会出现。”
“再后来,我的老师也走了,原来的小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为数不多的终于还是失去了。”
“活着太可怕了,很多时候,我甚至也想过学父亲那样,就能解脱了。”
“但是,只要我一摸到左眼上的这个疤痕,就会想起带土,想起我们之间的约定,这只写轮眼是他的眼睛,他正在注视着我,我已经令他失望过一次了,我不能再令他失望了。”
“这家伙是一个毛毛糙糙的人,总是能在有事情的时候遇到各种需要他帮助的人,所以他老爱迟到,并且他总是热血过头,很多时候都用力过猛。这家伙很像鸣人,像到连梦想都是一样的,带土他,也是一个以火影为目标的忍者。”
“鸣人就像曾经的他,总是嚷嚷着要做火影,毫不掩饰自己的梦想,也从不怕别人对他梦想的嘲笑,我想,要是带土还活着的话,说不定鸣人会很崇拜他的。”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只是突然间想起了许多往事,只是想对你说。”
“其实我不太擅长聊天,也不太了解女孩子,很多时候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半点也猜不到,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殿下的心思我好像就能明白一点。”
“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说实话,我很惊艳,殿下你真的非常的美。”
“其实私底下,我们这些上忍也会聊些八卦,大家都觉得殿下非常非常的美。阿斯玛说,他在大名府的时候,曾经见过五大国的许多公主、夫人们,他以前一直以为你的母亲是他们中最美的,直到见到了你。”
“也许殿下还不知道,大家都很喜欢你,每次给你上完课,他们都会私底下交流,每次讲起你的时候一个个都眉飞色舞的,这样又聪明又可爱的学生谁不喜欢呢?所以大家都在尽自己所能地教你,使你可以摆脱病痛的折磨。”
“其实,我也很喜欢殿下的,我非常希望,有一天,殿下能够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高兴了就开怀地笑,伤心了就大声地哭,喜欢的就光明正大地接受,不喜欢的就理所当然地拒绝,不用再连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敢多看一眼。如果有人对你指指点点,我就打到他们不敢再多嘴。”
“我真的很希望,有一天,殿下能站在阳光底下毫无负担地绽放笑容。”
细细的雪花静静地堆积在窗口,风又吹了起来,残留在碗里的汤汁已经结成一团,屋内一片寂静。
“曾经的我非常恨自己,为什么没办法救琳,没办法救带土,也没办法救老师,甚至连阻止父亲也做不到,要是我能够更强,他们或许就不用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
“很多年过去了,我慢慢发现,不管再怎么厉害,一个人能改变的始终是有限的。做对的越多,做错的也越多,救过的人越多,没能救的人也就越多。面对的越多,也就越迷茫,最后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到头来也许自己坚持一生的东西只是自欺欺人的谎言,骗了自己还不够,还想着把其他人也拽到这个谎言中,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我蹒跚了许多年,渐渐懂得了一件事,人要学会原谅自己的无能。”
“许多人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等那个高个子顶不住了,自然会有另外一个高个子顶着。但是,要是哪天所有的高个子都倒下了,谁来支撑起剩下的人呢?”
“个子再高,也有力有未逮的时候,人再怎么能,也有无能的时候。所以才会有小队、班级、家庭、村子,甚至是国家。该做的事大家来做,该面对的困难大家一起面对。做对了,大家一起欢笑,做错了,大家一起承担。”
“把什么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是对同伴的藐视。”
“我用了很多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可悲的是,人不仅要承担自己的无能,还要被他人的无能所累。在涂之国时,殿下命在旦夕,还被人利用,这不是殿下的错,殿下也和涂之国许许多多平民一样,是无辜受牵连的被害者。他们争权夺利得富贵荣华,无辜的人却要为此付出生命,殿下何辜!”
说到这里,卡卡西忍不住伸手握住红楹冰凉的手。
“殿下,你没杀伯仁,伯仁也不是因你而死的,他们都是被宇城一流的人害死的。殿下就像剑客手中的刀一样,杀人的并不是刀,而是剑客。”
砰——
呼啸的寒风推开了窗子,刺骨的寒风立刻钻进来。
卡卡西起身去关好窗子,这时,天光大亮,已经用不着屋内明明灭灭的灯了。
一袋营养液已经见底,卡卡西取出一袋换上。
挂好营养液袋后,卡卡西重新坐到椅子上,屋内又恢复一片宁静。
忽然,一滴晶莹透亮的液体映入卡卡西眼中,卡卡西睁大眼睛,他摘下护额,露出写轮眼,反反复复地看着,她依然双目紧闭,那滴水依然还在她眼角,卡卡西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两眼昏花。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它。
即将碰到的时候,卡卡西又迟疑了,万一是自己的幻觉怎么办?
卡卡西低下头,在离那滴液体进得不能再近处停了下来。
小小的水滴映出了他模糊的轮廓,卡卡西摘下面罩,轻轻地、珍而重之地吻上那滴带着淡淡涩味的泪滴。
此时,霁雪初晴的窗外照进一束金色的阳光,晶莹流转的泪珠在淡淡的金芒照耀下,消失在他的唇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方生方死
积雪尚未化完的时候,卡卡西已经回到了木叶,红楹被送进木叶病院,由纲手亲自救治。
在国与国之间徒然寻找红楹的结紫夫人一行人也被纲手派人找回来了,一直在四处寻找红楹的鸣人也被纲手押着交给深作仙人,到妙木山去修行仙术。终于安心了的自来也也在鸣人去妙木山后不久又出发去追寻晓的所在。
一切似乎又重归于平静。
纲手用尽了各种方法,红楹依旧昏迷不醒,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世间万物仿佛已经和她毫无关联,无论何时去看她,她依旧是那样,仿佛永恒静止。
一个月后的一个深夜,证明她一息尚存的那条波澜起伏的线在几个微弱的波动后,长长地直成一条横贯屏幕的线,终于,她与它之间的斗争永远地结束了。
当第一缕天光照亮天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本应反应最激烈的结紫夫人异常地平静。
在护士告诉她这个消息后,她非常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绚香等人也很平静,天还没亮的时候,他们就收拾好红楹的遗物,绚香背着红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他们在木叶的居所。
等鸣人得到消息,从妙木山赶到他们居所的时候,红楹已经被他们装在冰冷、黑沉的棺材里了。鸣人怎么也不相信红楹已经死了,他闹着要开棺见红楹,绚香拦在棺材前,一言不发,也一步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