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浩浩汤汤回了营,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自己的战绩。
身上的伤全是战勋,自夸免不得有夸大的成分,夸大到最后,免不了吹嘘一番。
陶软姗姗来迟。
她就是想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回来。
想是这么想,却还是被人逮住了。
男人的身子比以往还要孱弱,似乎风一吹便要倒。
本就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
他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她。
陶软抿唇,加快了步伐。
他……似乎又瘦了。
看着陶软由远及近,直到站在自己跟前,终于看清了那张心心念念的脸。
陶软的脸洗得干干净净,更显得她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尤为明显。
显然连药都懒得上。
看到柳卿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陶软有些心虚:“……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柳卿没吭声,脸上的伤都这么多,更别提身上的伤。
想到这,他的心拧成了一团,如失重般。
柳卿伸出手,陶软下意识一躲,就见柳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小心翼翼抬头,柳卿的脸看不出情绪,但她觉得,他不高兴了。
明明自己没做错事,却觉得罪孽深重。
“我……”
话没说完,冰冰凉凉的手贴在了脸颊上,陶软瑟缩了一下,没避开。
“疼吗?”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不疼。”
柳卿叹了口气,另一只手绕到陶软的后背,将她圈进了自己怀里。
实实在在地感受着她的温度。
他没办法左右她的人生,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愿望,有她想做的事。
“以后,提前跟我说一声,好吗?”藏不住的担忧与害怕,像是一放手,眼前的人又将消失。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怀里的人沉默了半晌,轻轻哼出了个鼻音:“……嗯。”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不知名女子带兵大败敌军一事举国皆知。
卞亟被召回京,金媛也跟着回去了。
陶软一事非但没招致祸端,反而备受赞赏。
只是碍于世俗伦理,不能给予陶软一官半职。
陶软本就不在乎权与利,这个地方让她感到自由,连带着呼入的尘土都带着丝丝的甜。
营里的男人跟着陶软出生入死一回,再也不敢小觑她,好几个已然和她称兄道弟,就差拜把子了。
“贤妹,我瞅见你那刀法使得着实虎虎生威,能不能指点一下我?”
曾经要求和陶软一较高下并且在众人面前败北的钱井在短短数日已经和陶软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凯旋后,天天缠着陶软砌磋技艺,还舔不要脸单方面将她认作贤妹。
陶软倒是没有拒绝。
陶软所在之处总是少了围观的人。
先不说她率军退敌大获全胜,就冲着她那张脸,大家也忍不住驻足围观。
水灵灵、粉嫩嫩的少女在一群大男人里分外惹眼。
再加上她那超群的武艺,让一群人不得不佩服。
和陶软混熟的几名大将时不时就要找她切磋一番,这一切磋总免不了找来一大群人围观。
学不学得了东西另说,主要是打起来真的刺激。
卞亟不在的这段时间纪律松散了不少,可一到陶软授课的时间满满当当围了一群人,争先恐后作为示范对象和陶软当场切磋。
陶软长得好、脾气佳、武艺强,免不了吸引一些慕强的男人。
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弱小的女子的。
钱井已经收到好几个麾下的小弟有意无意透露出对陶软的爱慕,想着自己作为上级理应帮助下面的人考虑人生大事。
当然,作为陶软的好兄长更要为妹妹把好关。
他没记错的话,陶软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孤零零一个人,太可怜了。
“贤妹,可否有心仪的对象?”钱井表示自己也很好奇。
陶软愣了愣,米饭卡在喉咙里,咳的好半天才缓过来。
钱井一看急忙拍了拍她的后背:“慢点吃,也没人抢你的。”
陶软心想不是这样的,但她不想作解释。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一瞬间,柳卿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一闪而逝。
这几日柳卿在养伤,似乎是伤得重了,连床也下不得。
卞亟勒令人严守他的屋里屋外,不让他出房门半步。
说来,她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钱井有些心虚,但转念想了想这是为了妹妹的婚姻大事着想,有啥不能问的,便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有心仪的对象,哥哥帮你!”
陶软顿了顿:“……谢谢,但是暂时没这个想法。”
陶软这么一说,那就是没心仪的对象了。
钱井放下心来,打算好好给自己的部下制造机会。
人不少,正好让陶软好好挑一番,他在一旁把关,肯定不让陶软吃亏。
哥哥嘛,总得向着妹妹。
“……真不用。”
钱井一拍桌子,一脸兴奋:“嗐!你跟我客气啥!别担心,我定好好安排!”
陶软:“……”真不用大哥。
她没把钱井的话放心上,钱井却迫不及待付诸行动。
晚上吃完饭,陶软惯例要去慢跑,结果被兴致勃勃的钱井逮住了。
“走,带你开开眼界!”
陶软直觉没有好事,立马拒绝:“不了,我散会儿步就开始跑步了。”
钱井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跑啥啊!今晚搞活动,大伙儿都准备好了,快开始了,你也来感受感受我们这儿的纯正阳刚气。”
打了胜仗后大家嚷嚷着要庆祝一番搞个篝火晚会,只是没后续了,陶软没当回事,毕竟也没人通知她,以为只是嘴上说说。
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不带通知一声。
“……我可没准备表演节目。”看可以,让她上台表演就免了。
“不需要,你就带个人就行,别的你别管。”钱井的眼里闪着光,夜太黑,陶软没注意到他那挂着狡黠笑容的脸。
人还没到,就听到远处的锣鼓升天。
“热闹吧?难得王爷不在,大家也挺亢奋,这不找了个时间一起乐呵乐呵,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能。”钱井把“才能”二字咬的比较重,意有所指。
陶软没听出他话里藏着的其他意思,开口问道:“静悄悄准备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钱井打着哈哈:“你最近都忙着指导人,这不是没来得及和你说嘛,不过绝对不会忘记让你来看表演的!”
陶软狐疑地看着他,越来越觉得这事不大对劲。
钱井带着陶软找了个绝佳的观赏位置坐了下来。
“第一个出场的叫罗纹,这小伙子又高又壮,表演胸口碎大石,可厉害了!”
陶软:“……”整半天居然是杂技表演嘛吗?
罗纹光着膀子走到中间,周围的人笑着起哄,嘴里嚷嚷着“赶紧的别磨叽”“快点大伙都等着呢”。
他笑着应了几声,末了还有意无意看了陶软一眼。
陶软:“……”总觉得这一眼有些瘆得慌。
想跑。
罗纹在哄闹声中躺在提前摆好的木桌上,旁边一名壮汉把一整大块石头压在他身上,随后拿起一把锤子,用力往他身上砸去。
呐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石头碎成两块,罗纹在呼声中跳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向大家示意,同事展现了一下自己精壮的肌肉。
陶软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钱井在一旁热烈欢呼,同时也没忘给陶软介绍下一个节目:“等下上场的是周晥,他表演的节目是舞剑。”
陶软:“……你这是把节目单全背下来了啊?”
钱井“嘿嘿”笑了两声,表情略微有些尴尬:“期待了好几天,这不是,比较关注嘛。”
陶软看着他,觉得他藏着事不说,还不是什么好事。
周晼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走到中间,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走到中间站定后,视线落在陶软身上,冲她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陶软:“……”这人不对劲!
他图谋不轨!
陶软转头看向对着周晼比出加油手势的钱井:“大哥,这人有问题。”
钱井扭头,嘈杂的氛围下,他没听清陶软说的啥:“你说什么?”
陶软说话大声了些:“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