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是不好的前辈!
以及那是髭切的问题不是她的问题!
“………我儿子他刚刚到家有点叛逆,让您见笑了。”
髭切一醒来发现她没了,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但她是一定要走的,冥界变成了什么样,她打算自己去看一看。所以只能如此。而且阿普利尔隐隐有直觉:自己不会就那么容易折在那里。
他们一行人到了之前阿普利尔和晴明遇到过的地方——涌出冥界领域的阵眼。晴明在勘察方面有着他独特的天分,这确实是最适合前往冥界的地方没有之一。
虞姬暴躁归暴躁,还是不忍心让阿普利尔以身犯险的,毕竟是精灵崽子,人丁稀薄的种族,相互之间都有着维系对方的情感存在。
况且为什么她会听从米诺斯的吩咐,还不是因为神代的降临能够给她永远的容身之所?她惨归惨气归气,好歹还是见识过神代的好的,阿普利尔连见都没见过,明显更惨。
在虞姬看来,阿普利尔选择投靠米诺斯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算有着那样的过去,虞姬也认为精灵对归处的渴望可以压倒一切。
不过她不知道少女在心中已经找到了归处就是了。
找到通道归找到通道,尽管有虞姬和费里德引路,冥界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到达的存在。虽然没有虞姬和费里德身上的契约痕迹,但是某种程度上,下冥界对阿普利尔来说就是最简单的事。如果她愿意以心智被腐蚀作为代价的话。
阿普利尔抬起手,凝出某种紫黑色的光,然后双手合拢,屏气凝神,十指交叉,从身上冲出一道冲天的紫黑色光柱,伴随着极为刺耳的尖啸声。
很快,就从地底传来了欣喜若狂的回应。
这是几百年的时光里,阿普利尔第一次主动召唤她的冥衣。
紫黑色的曼陀罗花铠甲悬浮在半空中,像小孩子一般发出欣喜又委屈的共振,对比她主人一沉到底的脸色,显得十分滑稽。
算了,虽然冥衣会迷惑心智,还充满了黑历史的痕迹,但它到底只是一件铠甲。只要克服心理阴影穿上就没有大问题。
那朵漆黑的曼陀罗花拆分成手,腿,头等部位穿戴到了少女的身上。然后从内侧长出锐利的尖刺,刺穿了少女的身体。
这是阿普利尔违背冥王契约后反噬的本能结果。
但不会致命,吸收了主人的血液能让这件冥衣变得更为强大。
如幻境中一致,阿普利尔的头发一点点变成和米诺斯类似的苍白色。她背后的翅膀能帮助她直接飞抵冥界的最深处。
费里德在心中估量妖精少女的力量。
那一瞬间暴涨的力量让阿普利尔身上瞬间有了和米诺斯齐平的威压,神明的气息令他心如鼓擂。穿戴冥衣和非穿戴冥衣的人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物种,妖精也是一样。
这个状态下,米诺斯想要杀阿普利尔是不可能能办到的。他想。但若是阿普利尔知道了他的想法,可能会只会嗤笑一声吧。
力量确实是回来了。但穿上了曼陀罗花冥衣就等于成了米诺斯的从属,在冥界那样等级森严的地方,米诺斯的冥衣和身份带给她的桎梏是天然存在的。
一百零八颗魔星一代代轮回转世,力量和记忆的传承全部由每件冥衣自行完成。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阿普利尔的人性会开始一点点淡化下去,会变得越来越类似于她之前穿着冥衣的状态。如果不能在转变完成之前脱身,那么阿普利尔就真的会如同她在幻境里看到的那样,永远成为最疯狂时的那个自己。
阿普利尔愿意为了刀剑付丧神而让步,但她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这种底线是在她懵懂无知的幼年,由雅柏菲卡和鲁格尼斯,这整整两代高洁的战士所构筑出来的。所以她才会对晴明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我成为了你的敌人,那就杀了我。
阿普利尔已经不想……再也不想让她的友人因她在情感和理智之间挣扎痛苦了。
晴明下的了手的,就像雅柏菲卡当年也下的了手一样。阿普利尔对这只白狐狸颇为放心。
像他们这种人,以人类的评定标准来看,是毫无疑问的“英雄”。
英雄啊,她阿普利尔何其有幸。总是在最危难的时刻,被这些耀眼夺目的灵魂所拯救。
想到这里,阿普利尔尽情地张开双翼,化为紫色的流光,彻底消失在了阵眼处。
虞姬踹了费里德一脚警告他不要有什么小动作,也抓着他跟了上去。
…………
冥界是有天空的,冥界的天空昏黄惨淡,乌鸦的骨架在其上飞舞盘旋。但却纷纷避开今日光临此地的贵客。冥衣的翅膀能让阿普利尔翱翔在冥界的任何一处,即便这冥界并不是阿普利尔熟悉的那一个,鸠占鹊巢之辈却已将它的气息散步在每一处。
“到了。”虞姬降落到了地面,她的面前,是一座巍峨庞大的漆黑古堡,散发着逼人的死亡气息。
海因斯坦城。
数百年前冥斗士的大本营,也被米诺斯要整地复制了出来。
但复制归复制,这座城堡里没有冥王,没有潘多拉,没有魔星——除了米诺斯和阿普利尔外的冥斗士,此刻都沉睡在冰地狱中,她和米诺斯,都是从那寒冰炼狱里逃出来的亡魂。
难怪米诺斯要邀请自己回来,只是那样的变态,也会觉得寂寞吗?
“喂,需要帮忙吗?”虞姬皱起眉头。她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是阿普利尔不同,她自认有关照自家崽子的义务,所以即使觉得很麻烦也只有认栽。
“前辈,您和那家伙回避一下吧。”
“好吧。你如果特别放心不下人界那边我也可以帮你去看一下。”虞姬耸了耸肩,安倍晴明是个识趣的人,人类中虞姬不讨厌他。
虞姬带着费里德去黄泉比良坂发呆去了。阿普利尔则推开了古堡的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带着灰尘,霉味,和累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孤独。
漆黑的殿堂穹顶,色彩斑驳的玻璃窗,陈旧鬼裂的油画。
米诺斯这个内心毫无情趣的家伙,还以为他会依照自己的心情改的更生动一点,结果是原翻不动,毕恭毕敬地复制了下来啊。
奴仆就是奴仆,不管力量有多么强大,他也只是神的奴仆罢了。
阿普利尔觉得米诺斯恐怕是像鬼魂一样藏在某片阴影里吧,待她打算往里走一点,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了。
“米诺斯,刚来你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怎么了?改变主意决定要把我做成人偶了?”
然后阿普利尔就被拋起,又悬停在半空,腰,手脚,脖颈都缠上了无形的丝线。丝线一紧,少女的身体就像是被置于掌心的玩具一般可怕地移动扭曲。骨节摩擦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皮肤被深深地勒出伤痕,流出深红的血液,脖子上的丝线也越收越紧……但是身体越痛苦,阿普利尔的内心却越平静。
终于,那些丝线突然放松。少女如同垂死的鸟儿那样,狼狈地摔落在了地面。少女动了动手指,抬起满是血迹的脸,嘲道:“真是的,冥衣只有这一件啊,败家子儿名不虚传。”
米诺斯生气了,鬼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阿普利尔猜不透也不想去猜,干脆闭上眼,等米诺斯自己结束沉默。
“你……为什么来?”
阿普利尔差点笑出声:“不是你要让我来见证你那无聊的伟业的吗?米诺斯王,我现在来了。答应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给我?”
对方又沉默了许久。
“好。”
这回换阿普利尔一愣。
………
第103章 生机
他都……做了什么。
一期一振睁开眼后,发现自己躺在了牢房的地面上。
他还活着。
为什么他还活着。
之前是他自己选择了死亡,所以名为玉藻前的妖怪带走了他,让他顺应着自己的心情,选择走向毁灭。
如今他还想毁灭吗?
他不知道,胸口如有一团火,灼烧着他的心脏和血液。颠覆性的记忆搅动着他的灵魂,暗堕的疮疤则在这种痛苦上火上浇油。他木然地微笑着,却控制不住长流的泪水,将冰冷的地面濡湿。
那种因记忆缺失而产生的虚无感,被后悔和自责所填满。或许留在这冰冷的冥界是他最好的归宿了,暗堕失忆,背弃主人,他将自己所认知的恶劣之事都做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