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姻缘I+番外(25)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可当晚她哭哑了嗓子都没换来这人半分怜惜,反而变本加厉,那时她就懂了,屠八并不爱她,只是年纪到了想女人了。

梦还未开始就破碎。

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她的心始终落不到实处。嫁给一个喜怒无常精力旺盛的男人,她更消受不起。

风吹过裙角,回过神来对上屠八若有所思的眼,她惊魂未定:“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

手腕被拉住。

“不急,过会再吃。”

床板咯吱响。

她隐忍地看着头顶结实的梁木,泪不知不觉从眼眶溢出。

男人刺激的汗味和沾在身上难闻的腥肉味充斥在鼻尖,带来的唯有难以忍受的粗暴蛮横。

许是太难受了,她思绪混乱,想到衣锦还乡的怜舟。

怜舟从小和她一起玩,命怎么就那么好呢?

她又想起半个时辰前站在台阶俊秀如玉的贵公子。

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男人,比女子还漂亮,眼睛明亮如星,腰细腿长,身段也过分好。唇红齿白,看起来斯文优雅,清直正派,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

那锦衣玉带的年轻公子,定然是很温柔的人吧?

她太痛苦了,放纵着陷入无穷无尽的臆想,来抵抗无穷无尽的折磨。半晌,想着仅仅一面之缘的陌生男子,破天荒地发出愉悦低・吟。

【二】

鱼水镇的黄昏极美,小院飘出馋人饭菜香。

昼景怀里抱着不知哪家跑来串门的猫,眉目温柔地坐在大青石上。

秋月回禀道:“主子,打听清楚了,夫人离开小镇的第二天,名为屠八的屠夫向袁家提亲,用三十两白银、十斤生猪肉求娶袁姑娘。

嫁人当天,袁姑娘很高兴。

三日回门,袁老爹以丈人的名义向屠八借了十两银子还债,看在新媳妇的面子,屠八痛快给了。

婚后第五天,袁老爹继续跑去屠家打秋风,和女婿讨要三两银子。婚后第八天,故技重施,赶上屠八醉酒心情不好被轰了出去。

隔天,袁姑娘被她娘找上门来扇了三个耳光,屠八不满媳妇脸被打的破相,和丈母娘争执两句,后来不了了之。

袁屠两家关系处得不好,袁姑娘夹在中间受了许多委屈。屠八这人,读过书,在镇子名声很好,都道他性子和善,是有出息的小伙。”

秋月眼巴巴瞧着家主撸猫,恨不能自己化成猫被家主抱在怀,话说完,她乖乖候在那。

昼景撸・猫的手一顿:“没了?你还没说袁姑娘婚后过得怎样呢。”

“这……”秋月仔细回想老妇和她提到的细节:“除了那事上,屠八日常生活应该也没让袁姑娘受委屈。”

“那事上?哪事?”

“额……老妇说不止一次听到夜里屠家院里传来哭嚎。”

“然后?”

“然后……”秋月低着头,没好意思和家主这般美好的人提及老妇嘴里时不时冒出的荤话。

观她如此,昼景大概懂了,眯着眼睛将浅寐的肥猫放回地面。大黄猫舍不得走,蹲在她脚边继续呼噜呼噜睡。

“行罢,吃完饭再说。”

星子点缀苍穹,这是昼景来到宁家小院过的第一晚。

统共两间房,春花秋月睡一间,剩下一间,原本属于怜舟的小床也被某人毫不客气占了。

少女睡在床榻几步之距,裹得严严实实侧耳听昼景和她讲述袁屠两家事。

在听到「屠家院里深夜传来哭声」,她睁开眼:“有没有可能是屠八虐待了丽瑰姐?男人对女人,不管哪种虐待都是虐待,寻常的欢・好岂会哭得撕心裂肺?”

认真思考起来,基于对儿时玩伴的担忧,她忘记了羞涩。

她害羞时好看,不害羞时也好看,昏暗之中,昼景侧颈看她:“睡得着吗?睡不着我们去夜探屠家?”

“夜探屠家?”

听起来怪刺激,只是,窥人私密终究有失君子之道。

“咱们不看不该看的,就看看你丽瑰姐过得好不好。万一有什么你不喜欢的,我马上带你走。怎样?”

“行……”

两人翻身而起,做起了出门游荡的夜猫。

真正的夜猫趴在墙头喵喵两声,昼景手指竖在唇边:“嘘……”

怜舟笑她连猫叫都要管。

猫儿转着圆溜溜一对猫眼,溜溜哒哒跟在昼景身后。

星月当空,月辉倾洒大地,街道鲜有人出没。四周静悄悄,怜舟走在前面带路,昼景歪头问:“他们应该还没睡罢?”

“屠八是屠夫,晚上要把没卖完的肉做成卤肉天明再一起卖,不可能这么早睡下。”

昼景恍然大悟,没走几步忽然道:“舟舟和袁姑娘感情很好?”

月色与少女共沉默。

等得快要对这问题的回答不抱希望了,才听少女沉吟道:“儿时玩伴,怎么说意义也不同。但要说朋友,还算不上。袁家出事后丽瑰姐变了很多,好多时候我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不算朋友,那你怎么这般上心?”

“不算朋友,我也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啊。”怜舟顿了顿:“好得话,我衷心祝愿她更好。若过得不好,就应该迟早逃离困人的泥沼。

这话我三年前就说过,所有人都救不了你的时候,那就自救,拼得鱼死网破,博一线生机,死了也不窝囊。

那是她第七次跑来和我说她在那个家活不下去了,我心疼她的遭遇,送了她五两银子,那已经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

她说她不敢逃,我不明白。

她有手有脚,会绣花,会制衣,是镇上有名的巧手,养活自己根本不成问题。逃出去,暂避风头,有底气了再来面对以前不能面对的,趋利避害,不应该是人之本能?

但她摇头,和我说不。

后来我仔细想过,大千世界,人与人不同,选择也不同,这事没有对错,只能说能忍与不能忍。她忍了,忍着出了嫁,我当然希望她能摆脱旧时阴霾,重新开始。

难得回来一趟,下次回家不知又要隔多久,念在儿时的交情,我得去看看,能帮则帮,不能帮,不是还有你嘛。”

“你说的是,凡事有我。”昼景笑了笑:“舟舟似乎很懂得怜惜女孩子。”

“女孩子当然懂得怜惜女孩子了。推己及人罢了。”拐过街角,她轻声道:“我相信,世间要能多许许多多明媚灿烂幸福快乐的女子,穿破云层的光都会明亮不少。”

“欸?一定要是女子,女狐狸不算吗?”

“什么?”怜舟抬起头。

“没什么……”

她不愿说,怜舟也没多问,那句没听清的话在心间绕了一圈很快散去。

东三道胡同,屠家到了。

站在两人高的砖墙前,怜舟捏着衣角:“我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昼景一只手拎着她衣领纵身越过高墙。

被提起的那一刻,怜舟闻到一股清淡的香草味,从遇见昼景的

打滚的小狐狸。

她蓦地开始想念那只通人性的大白狐狸,下一瞬,平稳落在屠家院。

阿景故意避开她敏感的腰肢,这份被关照的细腻温暖使得怜舟看她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

月色溶在少女眼底,抬眸的一刹那,昼景恍惚以为看到了山谷里盛开的月华花。

“阿景?”怜舟被看得心慌意乱。

昼景捂着心口,忽略掉方才蓦然涌起的悸动,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跟我来……”

蹲人墙角的事看来她没少做,姿势熟练,经验丰富,惹得怜舟没去听屋内谈话,反而好奇地看着她侧脸:阿景十五岁被老家主接回浔阳,十五岁之前呢?住在深山她是怎么生活的?

微妙古怪的气氛环绕在当下,昼景歪头,两人挨得很近,她能清晰望进少女清澈的眼,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被看得莫名其妙,心尖有点痒:“喂……”

犹如花瓣开在夜里的声响,轻微缭绕在耳畔,怜舟大梦初醒,耳尖唰的红了。

要命,她竟然看阿景看呆了!

美色误人……

两人一声不吭蹲在墙角,晕黄的烛光透光窗户显现,能隐隐约约看到屋内徘徊的身影。

少妇坐在圆凳,眼圈红着像是狠狠哭过一场,男人白日得了便宜,耳边依稀飘荡着动人妙音,扪心自问,经了太多场,还是头回见自家媳妇忘情投入,他喜不自胜,小仪殷勤地倒杯茶:“润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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