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美,给我的感觉很温暖。像姐姐,又和姐姐不一样。”
她又吃了口米糕,没留意唇边沾了黏米,宋染颤栗着心看她,想捏着帕子为她抹去,左右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可那是之前。
她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女子,也疑惑她喜欢的究竟是真实的何楸,还是一身男装、风度翩翩、俊俏天真的三皇子。
唇角
有点痒,何楸伸出舌尖舔・去米粒,宋染被她下意识的小动作惊得睫毛轻颤。
细嚼慢咽地将那口米糕咽进肚子,何楸小声道:“我想娶你……”
“你……”宋染不敢看她,低头小口咬了热腾腾的米糕压压惊。
“我知道自己处境难堪,没资格追求你。可是,我得把我的喜欢告诉你。也不能再瞒你,我看的出来,你很怜惜我。”
她原本想说“你很喜欢我”,又怕把人羞跑了,继续道:“你怜惜我,我也、我也敬重你。我拿你当姐姐敬重,也拿你当朋友珍惜。除此以外,你还把我的心偷走了。”
宋染慌得差点被噎着,脸色涨红,何楸眼尖,赶忙为她顺气。
一通混乱……
小年轻在街上谈情说爱,行人见了识趣地错开眼,况且大柳树枝叶茂盛,柳枝垂下来里面的人隐在一片阴暗。
慢慢的,夜晚的喧嚣散去了。
宋染自觉出了丑,想早点离开,何楸在后面道:“等我在夺储风波里全身而退,我能追求你吗?”
她提到「夺储风波」,宋染的心顿时被揪起,不敢想她这么稚嫩乖巧的孩子该怎么面对那有形无形的雨雪风霜。
起初她是男子,她怜惜她,得知她是女子,还比她小几岁,宋染心乱如麻:“你先护好你自己再说罢。”
她脚步不停地回到昼府,身后跟着不放心她的何楸。
昼家的大门仍在为未归的客人敞开。
她站在门口回头看一脸笑意的何楸,似是知道她所想,何楸道:“老仆在暗处守着我呢,我能安全回去。”
宋染脸微热。
门子请人进去,尚未歇下的妇人领她进了厢房。
心绪混乱,急需找人倾诉,她想到了怜舟,又看了眼天色,随口一问,得知怜舟早已安歇,她叹口气,望着遥远的星空,回忆她和何楸是如何走到现在。一步步的靠近,一次次的心软。
她关心她,怜惜她,同情她的遭遇,赞赏她的胸怀胆魄。和何楸一样,她也想愿得一人心,长相厮守永不负。
得知何楸是女子,控制不住地去想她女扮男装的艰难。
要说气,其实远不及触及真相的震惊。
毕竟从一开始,本就是她先接近何楸的。她带她踏入浔阳的权贵名流圈,领她入白鹤书院读书,关心她的情绪、饮食,对此人,宋染有很玄妙的亲切感。
之前是,现在也是。
可惜怜舟睡下了。无人听她满腹心事,无人为她排忧解难,她再次叹息。
主院……
花簇成团……
名义上已经睡下的人此刻陷在昏昏然的迷醉,情可醉人,美色乱心。
白梅簪子落地三寸锁住了婉转迭起的细碎声浪,隔着一道门,门内如春,门外八月未绝。
第110章 情意无瑕
书院休假日,正午时分,沈端看着怀里半睡半醒的妻子,亲吻她眉心:“十七,一觉醒来看见你真好。”
清冷淡然的人难得说一句情话,李十七说得迷迷糊糊并未听清,她抱着沈端:“再睡会……”
新婚第一天就拉着沈院长赖床,沈端疼她宠她,再者身子也被折腾地酸痛,她眉眼含笑,缓缓阖上眼眸。细想她是如何和十七在一起的。
起初的十七,刁蛮任性,是她最看不惯的皇家贵胄,偏偏有一日,做了她的学生,日常不打,上房揭瓦,频频欺负她最看好的怜舟。
她以斑斑劣迹入了沈端的眼,使得沉迷教学的沈院长生出管教征服的心思。在征服和被征服的过程,放下芥蒂,日渐亲密。
当时想着,只要十七殿下肯学,那么抱一抱她,喂一喂她,实在算不得什么。
皇家的殿下被养废的很好,她想要李十七成为她教学生涯的一枚勋章,结果勋章未成,在不断的放任亲近里,她们去了斩秋城。
也是在那里,不可抑制地疯狂。
她可能会被一时的放纵冲昏头,但之后的十七,所作所为让她大吃一惊。她愿意为了和她在一起付出努力,愿意更加走近她的心去啃晦涩的文章。
先皇崩殂的那段时日,是沈端最痛苦的时光,见不到李十七,进不去皇宫,日日夜夜的枯等里她蓦然醒悟,她很爱十七。
再之后,她入了宫,十七在痛苦里得到浇灌、成长,她更爱她。欣赏她……
沈端呼吸清浅,抱着怀里的人亲了亲,十七愿意为了她放弃身在皇室的荣耀权势,她必还她永远新鲜热忱的爱。
十七是个傻姑娘,需要一个聪明的人与之厮守百年。
睡梦里李十七弯了唇角,像光明正大偷腥的小猫。带着点顽劣和得意,贴沈端更近。
休假日,不用去书院,宋染心里藏着事,破天荒地想赖床不起,念头在脑子绕了一圈,她猛地惊醒——这不是自己的闺房,也不是在自己家。
她轻拍脑门,赶紧掀被下床,不愿失礼于人。
守在门外端着清水的侍婢见门打开,笑道:“家主吩咐了,宋姑娘在这和在家没区别,不用急着起。”
宋染落落大方:“阿景有心了。”
主院的门还未打开,怜舟软着身子被心上人服侍穿衣,春・情倦懒,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坐在床沿,惺忪的杏眸半睁半阖,细瘦的小腿轻动,白皙娇嫩的玉足映入眼帘:“还有这一只。”
嗓子微哑,娇弱如水。昼景爱怜地握着她脚踝,待将靴袜穿好,抱着人放在梳妆台前的座位:“你在此歇一歇,我喊春花她们进来。”
春花秋月守在门外已有多时,门打开,不敢多看,放下梳洗之物便走。
昼景小意殷切地伺候她梳洗,而后为她挽发、上妆,手持眉笔,一笔一划极其用心。折腾一番,徘徊在身体的倦意被驱散,怜舟也醒了。
画眉乃闺房情趣,阿景不仅为她画眉,还为她涂抹好口脂。微张的唇起了热意,对上昼景那双会勾人的眼睛,她笑:“别看了……”
“不看怎么知道妆容好不好看?”
怜舟嗔看她一眼,为抹了唇脂无法亲她感到小失落。思来想去,她亲在昼景指尖,笑靥明媚:“爱你。今日份的……”
一起用过早膳,宋染为她们的恩爱甜蜜感到欣喜,她内心也有对爱情的渴慕,然而一想到何楸,她的心有些乱。
管家躬身道:“家主,夫人,云三皇子在府门外求见宋姑娘。”
昼景一双狐狸眼藏着里面的精明,笑看着慌乱羞窘的宋染:“染姐姐要不要见她?不想见,我让人把她轰出去。”
轰出去?宋染心里一急:“别!”
这是心里有她了?昼景被柔柔弱弱的少女嗔瞪着,不敢再逗弄人,启唇:“请进来……”
何楸自打跻身浔阳的权贵名流圈,有昼家主做她的朋友,云国的使臣不敢放肆,是以不再拘着何楸,她才有机会自由出入。
眼下被人请了进去,她忐忑地额头浮了一层冷汗,八月天,暑气未消,她竟然觉得冷。活了十几年头一回做堵门的事,她反复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染姐姐不会怪她胡来的。
人找上门来,昼景和娇妻坐在正堂看热闹。
怜舟笑看她的好友,宋染在她们之中除了沈端,年纪是最大的,二十一岁。
因着幼时体弱多病,十八岁的时候还嫁不得人,哪怕嫁人对子嗣也有妨碍,一直精养着,在先帝那里求了恩典,至今未婚配。
宋染平素行事为人很有长姐之风,娴静知礼,不失聪敏。心软,很能体谅人的苦衷。人缘极好,爱慕者很多,却没几人敢娶。
世家子嗣绵延乃大事,谁都不想费尽辛苦娶进门的正妻生不出一儿半女。
她的婚事一直没着落,慢慢的,成了宋家上下的一块心病。
何楸被请进门,与众人见过礼后眼巴巴地盯着靴尖,不敢看宋染。
昨儿个她一夜没睡,一直想着染姐姐,怕她跑了,怕她不拿她的喜欢当回事,怀着一腔的热血跑来堵人,就想再确认一下,她有没有厌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