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无论是谁,愚弄王者都要付出代价。
吉尔伽美什一个用力,将毫无防备的远坂冬拉进怀里,然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人推向床铺。
在乌鲁克,远坂这样的年纪就已经成年了。
吉尔伽美什毫无心理负担的想,让王者等如此之久已经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他有权行使身为王者的权利。
“吉尔?”远坂冬震惊地看着王者开始解裤子上的抽绳,忽然明白什么。
但在自己无梦魔法的影响下,他已经有些犯困。
“你怎么了?冷静点。”远坂冬毫不犹豫地直起身,按住吉尔伽美什蠢蠢欲动的手。
“哼,赠予王者那种东西,还有胆子命令本王?”吉尔伽美什将那一句杂修按在喉咙里,看着对方仍不明所以的眼神恶劣的伸出手,捏住远坂两腮旁边的软肉,迫使他张嘴,然后拿起一颗巧克力,缓缓的推进去。
“吃。”他命令道,然后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柔软的触感停留在表面,他曾经更深入的触碰过那唇舌,但如今却不行。
难道说达芬奇放的东西有问题?远坂冬很快想通其中关窍,他看了一眼似乎还在盛怒状态的王者,三两下嚼碎巧克力,然后咽下去。
“吃了?”
看着吉尔伽美什不信的表情,远坂冬哄小孩似的张开嘴,“吃完了。”
这个动作极其乖巧,少年扬起头,将纤细的咽喉和柔软的口腔暴露于面前,对盛怒的王者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信任。
暗粉色的舌尖只在眼前一晃,而后迅速消失,吉尔伽美什轻笑一声,远坂冬暗叫不好,他太了解英雄王这个表情了,这是生气时想强迫恩奇都做些什么的表情。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还没做好准备。
远坂冬想说些什么,但才开口,一阵又快又猛的晕眩感冲击的他眼前发黑,连带着身体一晃,向后倒去。
然后,看到了魔法制成的银河。
“远坂冬?”
“恩奇都?”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忽然和什么重合,远坂冬回头去看,是撩开垂珠门帘的吉尔伽美什。
他又抬头,看见无边无际更加广阔的,真实的银河。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怎么?不喜欢宴会热闹的场景吗?”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并肩站在高台之前。
“乌鲁克的人都太热情了,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远坂冬听见自己这样说道:“我只是一个兵器,能被你使用就是我最后的归宿,乌鲁克人没必要那样对待我。”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乌鲁克人民热情的将他和吉尔围起来起哄跳舞的场景。
“蠢货。”吉尔伽美什骂了一遍,似乎觉得这种软绵绵的语气没什么威严,立刻又加重语调重复一遍,“蠢货。”
他发现,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对这个星光之下的人吐出恶毒的话语,蠢货两个字甚至都带了些纵容的意味。
“我只再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你将是我并肩前行,唯一的挚友,不是兵器那种东西,你是我吉尔伽美什,唯一认定的朋友,天上天下只有你一人。”
“我们将永远不会分离。”
啊……恩奇都笑了起来,泥人从此学会了哭泣,喜悦的泪水从面庞上低落,他手足无措地擦掉一些,然后这些泪水聚成一小股,怎样都停不下来。
吉尔伽美什伸手擦去挚友的泪水,为他能记录一种感情而高兴。
远坂冬忽然明白,这就是他,是恩奇都最珍贵幸福的记忆,面前这个人赋予了他存在的意义,让他真正成为了一个人。
“吉尔我……”远坂冬短暂的清醒过来,但吉尔伽美什已经不在眼前,他捉着一只白鸽,眼中翻腾着怒火。
那只奄奄一息的白鸽推上挂着一支白兰花和一盒巧克力,包装盒上写着——
白兰杰索向您问好,是本命哦~
第56章
“吉尔!”远坂冬又急又快地喊了一声, 他再不出声,吉尔伽美什就要把那只可怜的鸽子捏死了!
吉尔伽美什放松手指,那只受惊的鸽子扇了两下翅膀, 挣脱桎梏,却飞也不敢飞, 只敢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吉尔伽美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金色的笼子兜头罩下, 白鸽委委屈屈缩在笼子里, 气愤地啄了一口白兰花。
远坂冬看着吉尔伽美什安顿好鸽子,没有杀害无辜生灵的意思,这才放下心, 但事实证明他放心的太早了, 吉尔伽美什向他走来的时候, 除了显而易见的欲望,还带着语言之间难以形容的怒气。
糟糕了,他其实不想和吉尔伽美什打起来的。
远坂冬脑海之中滑过这个念头,然后这段短暂的清新就结束了,一股无能为力的愤怒带着绝望席卷而来。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众神在讨论对他和吉尔伽美什的惩罚。
众神决定了吉尔伽美什的存活,和他的死亡。
远坂冬瞋目切齿地对还在向他走来的吉尔伽美什喊道:“他们决定了!为什么是我?”
吉尔伽美什脚步一顿,哪怕远坂冬不想要发生接下来的事,他的反应也不应该这样。
这一瞬,在漫天的星河之下, 远坂冬和吉尔伽美什共同回到了恩奇都将死之前。
“恩奇都?”吉尔伽美什试探地喊道。
“别喊我!!”
远坂冬狂乱的抓起床边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向吉尔伽美什扔去,“你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吉尔伽美什没有躲,坚硬的金饰与他擦肩而过, 哐地一声巨响, 砸碎了房间的玻璃, 然后咚地落在了花园的草地上。
他顾不上地上散落的玻璃,这一刻,什么愤怒与欲望都消失殆尽,眼前的这一幕,仿佛在告诉他。
看,你做的努力毫无用处,神还是会从你的身边夺走他。
英雄王走到远坂冬身边捞起他紧紧束缚在怀里,如同千年之前一样,但他无话可说,只能不停的呼唤挚友的名字,“恩奇都。”他喊了一声,又觉得如今他恩奇都说恐怕没用,应该喊,“远坂冬!醒醒!”
璨金色的天之锁从远坂冬身侧浮现而出,第一时间缠住吉尔伽美什的手腕,在他不可置信的神情里,将人狠狠抛开。
吉尔伽美什站稳之后爆出一句粗话,天之锁恢复了全部的力量,对神性的束缚达到了最高。
现在他和远坂打起来,结果不好说。
而远坂冬显然陷入了一个臆想又狂乱的状态,明明前一秒还将吉尔伽美什狠狠摔了出去,后一秒却又温柔下眉眼,轻声呼唤道:“过来,我的朋友。”【注1】
寂静,吉尔伽美什没动,他看着坐在床沿的少年,此时的记忆与千年之前重合起来,他知道恩奇都,不、远坂冬接下来要说什么。
呼吸急促几分,脏器上像是被挖出一个孔洞,无限的痛楚潮水一般扑来。
王者第一次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产生了胆怯之情,哪怕只有一丝,也足够他迟疑。
但他还是迈出脚步,朝着少年走去。
远坂冬抬起一只手,仔细描摹吉尔伽美什的容颜。
指尖停留在那面庞上少许时间,而后拨弄了一下他耳垂上的金色耳饰,明明前一秒缱绻温柔下一秒神色冰冷至极。
他像是没看见吉尔伽美什这个人一般站起身来,越过他,对着半掩的门自言自语:“森林木门啊,你并不能思考判断,此物与你无缘。”【注2】
吉尔伽美什垂下头,沉默地听着这一切,接下来的话他几乎能够背诵,但他还是要再听一遍。
好似病人自虐地拨弄那根刺入体内的针头,哪怕渗出血丝,手背青肿也在所不惜。
只因他喜爱针柄的颜色,吉尔伽美什又抬起头,渴望地,贪婪地盯着那个背对他的身影。
远坂冬又说:“我走了二百二十里,精心挑选树木,最终制成了你。你是我所造,我把你竖立在王的门前,既高又牢靠。”【注3】
“我把你建造,我让你挺高,王使用你,王爱戴你,给予你生命与意识,而我也要将你撤离毁掉,当你颓倒腐烂,王不再将你修缮,他不使用你,而是将你疏远,愿他将你的名字抹去,将我的名字写在眉心。”【注4】
吉尔伽美什说不清此刻内心是何种情感,千年前他听这一句时候的悲恸竟在此刻更加强烈。
根本不会是恩奇都想的那样,他不会将恩奇都忘记,也不会把恩奇都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