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上谭总,也不可能与有妇之夫谈情趣,但她有求于他,面子要给,底子也要守,一来二去,她既不答应,也没刚然地拒绝。
谭总品出来了,春意盎然的笑容变得刻薄尖酸,说话也夹枪带棒。
“萧老师,你这就不上道了。所谓找我帮忙,说白了不就是占便宜么,却连付出都不乐意,那哪能有回报?”
萧小津笑盈盈的:“谭总说得对,等开业之后,我一定请谭总吃一顿好的,凤祥楼好不好?听说谭总最喜欢吃那里的龙凤翅汤。”
谭总不给面子地拆场:“我没饭吃吗?我吃不起吗?想请我吃饭的人排着队等,用不着你。”
萧小津依然淡定,“那今晚谭总来赏面,我太荣幸了。”
谭总没说话,看着她不动。
萧小津随意看了看表,意外地低呼:“哎呀,原来这么晚了,我不能耽误谭总的时间了,改天再谈好吗?服务员,买单。”
她招呼着,心里巴不得服务员一秒到位。
谭总这时靠了过来,无所谓地伸手搭住她肩膀,脸凑到她跟前,低声说:“小津,你为什么离开TS,心知肚明。你想继续在这一行发展,不要再得罪人了。”
萧小津在他的手搭过来时,镇静如初,他说的话却令她暗里打了个颤,想骂脏话。
她之所以离开TS,是拜余哲和曹佳莉所赐。
余哲背着她与门当户对的曹佳莉相亲,他俩人交往有一段日子了,萧小津才发现真相,果断分手。
余哲不肯,各种挽留,还扬言要与曹佳莉断了。曹佳莉受不了这个屈辱,她与TS的老总联系,两句话的功夫,轻轻松松送萧小津一份下岗失业惊喜大礼包,也让萧小津在A市大大小小的健身房里再无立足之地。
萧小津出来创业,一是为了梦想,二是被逼的。她原本的理想计划是多攒两年本钱与经验,再自立门户。
谭总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说:“全行业,就我不怕得罪曹小姐来帮你,这个风险很大,小津,你不打算好好感激我吗?”
他又催眠:“我其实看上你很久了,那年年会我存心给你微信和机会,可惜你不主动。我懂,那时候你身边有余总,现在呢?你放一万个心,我老婆不会发现的。”
他越凑越近,夹杂着餐后油腻味的气息扑上来,唇瓣似乎要贴向萧小津的脸颊。
萧小津背过脸推开他,叹气抱怨:“服务员怎么还不来,我去收银台买单。”
谭总愣愣然地看着,她去收银台付完钱后,直接转身走了,没再回来。
萧小津将谭总的微信拉黑,在飘流瓶写了几十条骂他的留言,顺便骂一骂曹佳莉与余哲,再统统扔进大海。
扔出去的瓶子招来许多回应,有问她骂谁,有反过来骂她,也有诚心诚意约的,说在身体上尽力安慰她。
五花八门的回应,萧小津用蹲厕所的闲散时间略略看了看,一笑置之。
器材的采购,她继续寻找供应商,也上某宝某猫某东货比三家,折腾了几天,总算有着落。
她刚刚下了单付订金,工头那边十万火急打来电话,催她去店铺。
萧小津本来就要出门,她很快抵达,一进去店铺,愣了愣,傻眼。
快要完成装修的店铺,如今被砸得破烂凌乱。
装好的吊灯摔碎在地上。墙上的大镜子裂出密密麻麻的网状。地板成了地鼠窑,被撬了无数个窟窿,还泡了一地的水。柜,台,架,无不被推翻砸烂。墙面被泼淋了红油,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白色。
“怎……怎么回事?”萧小津舌头打结,惊惘地喃喃自问。
“我怎么知道!我一来就发现变成这个鸟样!我不管,这不是我弄的,你付的钱我一分都不会退,如果要重新装修,那必须重新付款……”
工头在旁边跳着脚叫嚷,萧小津听得见,又听不见。
第9章 那就好。我对你没兴趣。……
晚饭时间刚过,周雪尘在钟皓那里蹭了口饭,插着裤兜踢着人字拖,心情悠扬吹着口哨回到琴行。
宁京雀抱着琴谱匆匆赶来,跑得急,差点被门口的台阶绊倒。
周雪尘皱眉:“急什么,被怪叔叔追?”
宁京雀纯粹赶自己的忙,狼狈笑了笑,上二楼去了。
“诶,就你一个人来?”周雪尘搭住一楼楼梯的扶手,仰头问楼上的学生。
这个问题挺白的,她不就是一个人来么?宁京雀点点头。
“你姐不做护花使者了?”
“她忙呢,没空。”
哦,又忙。
“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好哒!”
宁京雀在4号琴房练琴,课已经上完了,她打算再多练几天就执行表白大计。
周雪尘给其他学生上课,期间下过一楼,站门口往外张望,啃几根手指饼的功夫,又无所事事折返二楼。
琴行的学生99%是鲜果批发市场的孩子,离家很近,所以晚上来练琴的很多。
周雪尘逐间琴房查岗,到4号琴房,宁京雀把整首曲子弹了一遍,让他点评。
周雪尘鼓了鼓掌:“很好,有希望了,继续。”
宁京雀浑身是劲,斗志激昂,连续练了近一个小时才停下来休息。
一楼有饮水机,周雪尘坐在旁边举哑铃,膝上翻着一本叫《鼻屎为什么不能吃》的书。
宁京雀倒了杯水坐在对面缓气,眼神放空。
周雪尘笑了笑:“很累?”
“嗯,脑力体力并用,弹钢琴真不是一件轻松活。”宁京雀切身体会,感叹:“怪不得周老师你天天举哑铃。”
她留意到,周老师一旦闲下来,就会举哑铃锻炼。琴行里那副重得要死的哑铃,只有他能举起来。
周雪尘说:“这算哪门子运动,真正的运动可不是一只哑铃能满足的。”
真正的运动必须身心合一,有些还需要灵肉结合。
宁京雀抱怨学习忙,抽不出时间锻炼。
周雪尘说:“萧老师不是你家房客吗?你可以跟她练瑜伽。”
“我对瑜伽没兴趣。”
“那萧老师的学校什么时候开业?”
“不知道呢,之前说下个月的。”
之前萧小津叫宁京雀帮忙在学校做做宣传,吸纳小女生学员,再带动家长消费。
不过最近没有什么下文。
这几天萧小津早出晚归,与宁京雀碰面的时间少之又少。难得碰上面,她又很疲惫无力的样子,宁京雀不好打扰她休息,猜测这也许是开业前的冲刺阶段,她忙不过来操心其它事情。
萧小津这种忙碌状态,持续到宁京雀表白的那天还没完。
五月的天气大多数晴朗,春天快要结束,想爱情的种子生根发芽,得抓紧时间。
萧小津在傍晚回到宁家,灰头灰脸手脚无力,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
入睡前,她回了条微信:
加油!一招生擒男神![奋斗]
宁京雀在微信告诉她今天要表白,成功的话,也许看完电影才回家呢。
萧小津放下手机,望着天花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一觉的质量很坏,一惊一乍的,没两小时就扎醒,还出了一身汗。
她抹了把汗湿的脖子,起来去厨房找吃的。
晚上八点多,房东宁父宁母去了喝喜酒还没回来,宁京雀不见人影,看来表白成功了。
这是近日来唯一的好消息。
萧小津蔫蔫地给自己煮了袋方便面,端着锅吃了没两口,宁京雀回来了。
萧小津认为自己最近够灰败够晦气的了,没想到此时此刻的宁京雀比她更死气沉沉,奄奄一息。
宁京雀行尸走肉地回到房间,萧小津跟进去问:“怎么了?”
宁京雀一个字不说,像被人在脑后猛敲一击,直绷绷地扑倒在床上,趴着哇哇大哭。
萧小津:“……”
过了半小时,萧小津把面吃完了,宁京雀也哭得差不多了,她才过去递纸巾,轻拍少女的脑袋安慰:“别太难过了,错的不走,对的不来。”
宁京雀坐起身,哭着说:“我真的尽力了,真的。”
别人表白只是说一句心声,递一封情书,她却花光积攒的零用钱去学钢琴,以为有一技之长能更加吸引对方,又像策划求婚一样去准备这一场表白。
傅承睿是级草,说他是校草也不过分。他平时几乎不与女生接触,宁京雀费了很大勇气才敢在男厕所门口堵住他,将写了时间地点的纸条硬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