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就唐悦一人笑着跟他打招呼,他四处瞧了瞧不见江幼源的身影,松了口气,把果篮放到桌子上扒开包装纸。
唐悦一见有好吃的立马从床上蹦了下来,自己推着输液杆跑到桌子旁,吓得韩秘书连叫了好几句妈妈。
“怎么了?”
她拿起一个橘子开始扒皮,一脸好奇地看着韩秘书。
韩秘书想护着她又不敢碰她,只能干着急:“哎呦哎呦,您还输着液呢,那只手别动。”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把输液的那只手放到他面前,“这是滞留针,不碍事的。”
韩秘书后怕的想起她刚才狂奔过来跟兔子似的身影,赶紧把人劝到床上坐着去了,要不是她死活不同意,他都要上手替她剥橘子了。
她看了一眼浑身紧绷连手指都蜷缩着的韩秘书,疑惑道:
“你紧张什么啊,我又不是玻璃做的。”
韩秘书一双眼全在她手上了,一旦她的动作大了些便大呼小叫,“哎,这您就不懂了,说什么玻璃,您现在就比那金玉还贵重呢,可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这话怎么怪怪的?唐悦停了手上的动作。
“不至于吧。”
“至于,至于,医院这边我都交代好了,您安心就好,江总那边肯定也都明白,虽然二位没结婚,但江总的心您是看得到的。不过这最重要的呢,还是您自己得爱惜自己呢,再过一段时间,剥橘子这种重活都交给我们做就是了。”
韩秘书拍了拍自己胸口,郑重点头。
怎么感觉跟送行似的,她猛然想起一种可能,愣在啵啵床上。
“不是,我得了什么绝症了吗?要不要命?还能活多久?够我把我存的零花钱花完么?”
韩秘书噗嗤一笑,连连摆手道:
“您别逗我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了啦。”
刚看他摆手才把心放下的唐悦此刻又被吊起来,急得只能大叫:“你说清楚啊。”
韩秘书捂着嘴扭啊扭,羞涩道:“哎呦,您是注射葡萄糖跟甜糊涂啦?”
“算了,不问了。”
韩秘书今天看起来是打了鸡血了,她满脸黑线,继续手上剥橘子大业。
可恶,她今天没什么力气,剥个桔子都要费半天劲。
江幼源在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冒出了这个想法。
韩秘书看着唐悦那轻轻柔柔软若无骨的动作,还有那素净的脸庞,越看越觉得她身上充满了母爱光辉。
安静了没一分钟,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内个,唐小姐,我能冒昧问一下,几、几个月了吗?”
唐悦正专注手上的东西,漫不经心反问:“什么几个月?”
“就是内个、内个肚子里的......”
“结石?”
“不是不是,内个宝、宝。”
唐悦动作滞在原地,手里的橘子轱辘轱辘滚到地上,瞪大了眼睛大声问:
“我怀孕了?”
“韩!轩!轩!”
“到!”
韩秘书条件反射似的立正站好,一抬头才看见自家总裁拿着饭盒站在门口,整张脸比他果篮里的桑葚还黑。
他咽了咽口水,想起刚才江幼源扔下的那句话,汗毛不自觉就耸立了起来。
第23章 我看向你时眼神里掩不住的……
“对不起江总我错了我没意识到唐小姐不知道自己怀孕这件事您没告诉她自然是有您的打算我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如此武断!”
韩秘书噼里啪啦连珠炮一样一顿道歉, 头使劲一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站在病房门前吓得跟孙子似的。
江幼源掐着腰,不耐烦地左右张望, 仿佛在疑惑着自己是怎么把这个二货招进公司里的。
“知道你错哪了吗?”
韩秘书小心翼翼试探:“错在太莽撞?”
江幼源捏着着自己的胳膊肘,克制骂人的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 正色道:
“错在太聪明了。我要是今天给你涨三倍工资, 把你分配到保卫科, 您老一顿分析是不是还以为我想让你马上跟瑞星结婚?”
韩秘书听了这话喜形于色,但碍于面前的是江幼源,只能半推半就:“那不至于不至于, 钱财乃身外之物......”
至于后半句,他缓缓抬头,看着江幼源的脸色试探道:“您真想撮合我和瑞星?不好吧人家好歹出身大户人家......”
那唯唯诺诺一本正经在死亡边缘反复试探的模样给江幼源气笑了。
“好, 很好, 说你是头猪你就要表演上树。”
韩秘书脸涨成猪肝色,委委屈屈又不敢反驳。
“唐悦没怀我的孩子也没怀别人的孩子, 她就没怀孕,马上去跟医生交代清楚, 懂?”
韩秘书愣在原地,空眨了几次眼,想辩解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被江幼源的眼神杀了回去,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江幼源看了眼手机, 又瞥瞥他的脸, “看淡了浮云名利、喜欢传播小道消息是吧?行,先扣你一个月工资,再赏你去打扫公司厕所。”
韩秘书瘪着嘴, 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但还是缓缓点头。
江幼源自以为训话结束,脚步轻快地折回病房,哪只韩秘书脚下生风了似的,眨眼功夫就溜到唐悦床边。
“唐小姐救我!”
江幼源没好气地厉喝:“出来!”
韩秘书一个大个子蜷在唐悦小小的身板后,可怜巴巴求道:
“唐小姐您救救我吧,您看我今天忙上忙下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中间因为信息不对称出现了一点点小岔池,但不影响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
唐悦转身拍拍他的背,回过头来张开双臂护着他,仰脸瞪着江幼源说:
“你慢慢说,他怎么你了?”
“这个......我以为您怀孕了来着不过刚才江总已经解释清楚了,您别担心。”
她算是知道这孩子为什么招人骂了。
“我怀没怀自己心里没点数么,行了行了下一段。”
韩秘书苦着一张脸,呜呜咽咽控诉:
“他扣我工资不说还罚我去扫厕所,夺笋呐呜呜呜,夺命小笋干都没他笋!”
江幼源双手环在胸前,食指一下一下点着胳膊,倚在门边看他的表演,冷峻的面孔上看不出情绪。
唐悦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但韩秘书只是误会她怀孕而已,而且如果消息传出去,两家父母必然会要求她立刻结婚,到时候她再怎么反对都没有用。他不是想娶她么,为什么会如此大动肝火?
亦或是,他根本就不想娶她?
一直以为命题的正确与否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唐悦突然动摇了,她第一次意识到,只要他愿意,自己不想嫁也得嫁,只要他不愿意,自己送上门人家也可以不多看一眼。
她的心突然被石头压住了,感受不到重量,但就是沉了下去。
他依旧是那一副面容,只是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不善多愁善感的她久违地叹了口气,自己从小就喜欢与他对着干,也许他们注定只是一辈子的冤家。
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她立马要求出院,至于照顾的人,她点名要了韩秘书。
他叫她头疼,那她也要不让他顺遂。
*
回家安生没一会儿,唐悦突发奇想要去看电影,江幼源以她需要挂点滴为理由斩钉截铁拒绝了她,三个人只能在家庭影院里放映老片,她点了《触不到的恋人》。
这是部经典老电影,女主角和每一帧的画面都美到不可思议。
电影她初中开始看过六遍,已经不记得最初怀着什么心情,但每次她都会流泪,身边坐着一个江幼源。
他总是放任她哭,给她递纸巾,然后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句安慰人的话都不说,等她哭完了,再默默收拾东西送她上学或上班。
今天唐悦心里梗着事情,脸色也不好看,江幼源和韩秘书轮流问了几遍,她只答经前综合征,心里烦燥郁闷。
点滴架因为座椅的原因放不进来,韩秘书自觉站在她身后给她架着点滴瓶。
电影看到一半,她端端正正坐着,也不眨眼,也不哭,整个人跟木头一样。
江幼源跟韩秘书要了点滴瓶,自己支起胳膊把它架高,韩秘书相当有眼力见儿地溜了出去。
她冷眼看着江幼源的动作,不言不语。
“生气了?”
江幼源坐定,看着屏幕上男女主角第三次相见,说话时也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