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因为黄豆的妙用回乡的人多了许多,斯年现在缺人手,你回府后把府里和庄子上的人规整一下,能抽调出来的都给他送去。”
“是,侯爷!”
“你不看看这望远镜是何物吗?”
本来想等靳谦吩咐完所有的事情再收东西的左雁归拿起望远镜,自己捣鼓了一会儿总算会用了。
见左雁归露出和自己初次使用时一样的神态,靳谦露出一口大白牙,“哈哈,是好东西吧,也让不渝和辛寅见识见识。”
“望远镜属机密,我看了,镜片可以取下来,你分别找两个工匠,叮嘱他们此事万不可让旁人知晓。”
“左叔再看看这个,可曾见过。”靳云庭拿出午后辛子让人送到的两张图画。
左雁归仔细看过,“回二少爷的话,老仆没有见过,今日才知道原来一朵花的每一个不同部位和人的身体一样都有名字。”
“什么东西,我看看。”靳谦接过图画,发现自己也没见过,“辛子没说是什么东西吗?哪儿来的?”
靳云庭不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是乔哥哥给何川的,”靳琛放下笔,跑到桌边踮起脚尖,“给我看看。”
靳谦递给他,对靳云庭道,“原来斯年的好东西也不是都会给你。”
“嘿嘿,”靳琛暗爽,“乔哥哥没说这叫什么,他说这东西能吃,比谷物产量高,还容易伺弄,很多地方都可以种,还适合在粮食产量极低的高寒地区生长!”
靳谦按住靳琛的肩膀,“他还说了什么?”
靳琛想了想,在五双盯着他的目光下有些压力,他也不是全部都记住了,但是有了这两张图记的最模糊的形态倒是不用赘叙,他指着整株植株的图画,“乔哥哥要最下面这些圆形的东西,说它们是长在土里的,外皮的颜色可能是白的、黄的、粉红的、红的、紫的或者黑的;里面除了没有粉红的和红的,外皮的颜色都可能是。”
“啊!他还说这个东西现在可能是观花的奇花异草。”靳琛一副小大人模样,“所以他才把花朵另画了一张图,还标注的这么详细。”
“何川是何人?”这句话是问靳云庭的。
“云州的管事。”靳云庭冷淡道。
“云州,云州,”靳谦敲着桌面,“水陆两通,主要还靠海,异域商船时有靠岸,斯年把这东西给他大概是它来自海外。”
“你也不要心里不舒服。”靳谦道,“斯年年岁小,遇事总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比他大好几岁,这时候就要替他周全。这东西比望远镜还重要,我们要从长计议。”
“父亲说的是!”
靳琛瞪圆了眼,不是,祖父怎么回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你的人你得护着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兰若生春夏, 芊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 朱蕤冒紫茎。 迟迟白日晚, 袅袅秋风生。岁华尽摇落,芳意竟何成。——《感遇》其二·陈子昂·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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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让左诚和辛寅到一边去把两张图画临摹几份,靳琛也被赶去写大字。
靳谦想起另一件事,“张松雪来信和我说要把往年的乡试试题拿出来,现在什么情况?”
左雁归把张松雪在晓枫阁讲解试题的事说了一遍,“明天是最后一天,看样子钱知州是不打算出来说几句。”
“钱慎杰好谋算,”靳谦冷笑,“这事成了,即使他从头到尾没露面,用的是他的晓枫阁,文人士子都得记他的好,再找人传传自己清正廉明不居功,声望就更盛了;这事坏了,一个掌柜好心办坏事他就能推个干净。”
靳谦回信劝过张松雪,让他把试题张贴在松雪书局里,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管,有些人不会记别人的好,你好心给他讲解,他乡试出什么问题和你没有关系也能算在你头上。
“这事你盯紧了,有什么涉及到张松雪不好的风声,都想办法压下去,实在压不住就拉上钱慎杰,不能光顾着捡好处不是。”
“不若我们从乡试后就给松雪先生造势,借着这次的事把先生的声名……”
靳谦抬手制止左雁归继续说下去,“张松雪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名声,实在不行把他藏在镇北侯府,他那一院子书籍字画也要看好。北境贫瘠,这么大一块地方才这么点儿人,每届科举榜上有名的人都是四境一州中最少的。前朝还有西境换着做倒数第一,阮家回到西境一番经营,再加上每月的互市,百姓兜里有了银子孩子养起来的多,读书的人都多了起来,说白了都怪太穷。”
“以后不一样了,”靳谦看着靳云庭道,“我儿怀揣的巨宝能成千秋功业,靳家会是他手中的长·枪、身上的铠甲、身下的战马。”
不是镇北军,不是镇北侯府,是靳家,靳云庭双膝跪下额头磕地。
靳谦摆手,左雁归赶紧扶起靳云庭,“二少爷快起来!”
靳琛咬着笔头,乔哥哥用图画上的植物和粮食比产量,这种植物肯定是和前世的御米一样能作为主粮,可惜自己不知道御米是从何处找到的,什么时候找到也不清楚,不然可以给大家一点提示。
要不也画出来,虽然没见过御米的植株,御米棒子还是吃过的,靳琛有点儿心动。
还有松雪先生的事,也不知道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他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跑去讲真题了!
是的,乔斯文管这些历届科举试题叫真题,他身有残疾不能参加科举,乔斯文找来往年试题给他做。乡试的时候在府里搭号舍,找人出试题,三场九天他没有坚持下来,乔斯文安慰他平时多适应几次,肯定能坚持下去。
今生有幸得见松雪先生,靳琛才知道给他出题的人是谁,明明前世从来没有听见乔斯文提起松雪先生。
自己不该惊讶的,前世也没见松雪先生和镇北侯府有交集,事实却是祖父和他明显交情匪浅,小叔叔还是他的弟子,自己也沾光受他教导。
所以前世自己果然是个米虫,天天在米缸里傻乐,也不知道乔斯文有没有嘲笑他!
被靳琛念叨的乔斯文今天升入东丙舍,依然是学舍里年龄最小的那个,本来要等到初十换舍,但是有了昨天打架的事,先生担心他人小又被欺负,和东丙舍的先生商量后让他今天就搬过来。
“乔斯文,”张扬清挤眉弄眼,“我打听到了,你家是不是发卖过下人,荣四海的二哥买了一个收入房中,宠得不行,拿你家的事说小话被他听见了。这种刁奴就该绞舌头喂哑药发卖得远远的。”
乔家三代不得科举,没有劳役,几十口人全须全尾走到北境,还在苍州一州府城落脚都是兄长多方奔走一路打点求来的。
从他升入西丙舍,就有先生在训斥荣四海一群人时褒扬他,荣四海早就对他不满,知道此事不过早晚的事。
乔斯文用细布抹干洗好的毛笔,和其他几支笔一起匆匆用笔帘卷起,“麻烦你的书童帮我倒一下笔洗。”
“行,”张扬清道,“别说倒笔洗,以后你下学就走,书案就交给我,保证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
乔斯年将笔帘放进书袋,提步就走,“今天谢谢你!”
“别和我客气!”
瀚海院的垂花门外,章进无视有意无意看过来的各种目光,穿过人群间的缝隙盯着西丙舍的大门。
“你怎么等在这里?”乔斯文将书袋递给他,“我在东丙舍。”
章进笑了,“小少爷真厉害!”
先生曾说过小少爷是这几年升舍最快的,别人七岁最多在正丁舍,没想到他们小少爷已经升进东丙舍了。
走在前面的乔斯文加快脚步,他还要告诉兄长。
看见白鹿书院外的新马车,乔斯文就知道兄长先回去了,他掀开布帘一角,马车里只有一个食盒和几个布包。
“少爷有事先回去了,”青童掐着乔斯文的腰将他送上马车,“食盒里有茗香茶楼的茶点,最下面一层的驴肉烧饼不要吃,回去热过才能吃。”
白鹿书院东丙舍里,牧阡见只剩下自己和少爷,小声道,“少爷,我今日在前院听到不少乔公子的坏话,说的可难听了。”
“是不是荣四海的书童说的,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张扬清往院子里扫一眼,瀚海院已经没几个人了,平时他也是下学就跑去马车上,书袋书案自是牧阡来收拾,“明日除了甲舍和乙舍的师兄,全书院的人都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