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凶神恶煞,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头上长着细细密密的毛发,但也不过是手指一个关节的长度,下巴处更是一片青黑,艰难地拔出一点点要长长的苗头。
“你是大胡子?”梵嘉茵认出他来,自从那次他将自己差点烧死后,他趁着卫临风救她的功夫逃走了,就再也没有见过大胡子。
许久不见,本以为他隐姓埋名去了别的地方,没想到他竟然还在信州,更没想到他会这样胆大妄为,又绑了她一次。
梵嘉茵眯起眼睛,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想做什么?”
大胡子一脸得意,他用烛光照了照身边的桌子,桌面上放着梵嘉茵身上的银两,还有卫临风给她的牌子,他手里还把玩着梵嘉茵刚从黄家偷出来的灰压:“你有本事啊,信州有你的人,广信又有你的人,山上更有你的人,要想把你卖掉,还是要走得远一点,才能把你干干净净地处理掉。”
梵嘉茵咬着牙,看着他手中把玩的她的灰压。
信州和广信都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要想带着她去到太偏远的城市也不是很现实,要去到周边的城镇,又要走到水路的地方只有——
“你要送我去湘岚。”
大胡子有些讶异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自己下颌的胡茬:“你这丫头片子的确聪明得可怕。不过你这聪明劲儿也没多大用处了,船已经上了,你现在在我手里,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说完就把灰压收进囊中,笑得阴邪。
“你送我去那里做什么,要杀就杀,痛快点把我推进河里,一了百了。”梵嘉茵边说着,边用余光观察着四周,周围只有水,没有吃的,看来他是做好了把她的力气耗尽的准备。加上腰上还有伤,她如果要逃,逃不了多远,肯定还是会被他抓回来。
唯一的办法,只有到了湘岚镇落了地,再去想逃跑的办法。
大胡子嘿嘿一笑,满脸地不怀好意:“你以为我傻吗?把你推到水里谁知道你会不会泅水?而且让你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卖到青-楼去受尽折磨,让你这聪明的脑袋全无用武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
嘉茵:你厉害得很啊,绑我两回。
大胡子:老子天不怕地不怕。
嘉茵:怕不怕剃刀?
大胡子:……?
嘉茵:本小姐现在命令你,把自己的毛给剃光。
大胡子:……
那一天,大胡子又想起了被剃刀支配的恐惧。
第40章 【40】
夜了,一弯半月孤单单悬在天心。
月光倾洒在河面,河面上飘着一艘木船,老船工打着呵欠靠在船头偷懒。
晚上来的这个船客行迹鬼祟,带着自家昏迷不醒的妻子说要去湘岚求医,怎么看怎么可疑。只是看他的样子凶神恶煞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还是载了他们。
两人窝在船舱里休息,前头还隐约听见两人的说话声,这会儿该是都歇下了,静得很。
大胡子已经睡下了,梵嘉茵还醒着。
她在脑中唤出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帮我把灰压藏起来?”
【亲爱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的梳妆台除了属于梳妆台的东西可以随意存取以外,不属于梳妆台的东西是不具备这个随身空间的功能的。】大胡子躺在船舱里的座席上,背对着她,梵嘉茵小心翼翼地爬起身,伸手探向大胡子的怀中。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拿走灰压,她就去请求船家,对他说明身份,再让他偷偷把船摇回信州,次日醒来,应该就能成功落地了。
只是刚摸到冰凉的灰压手把,她的手就被大胡子的手一把抓住。
大胡子虽说睡得浅,但作为贼匪常年警觉惯了,立马发现了梵嘉茵的举动。他扼住梵嘉茵的手腕起身,从怀里拿出灰压:“我想得没错,这卫家的木牌和银两你一点也不在乎,倒是这奇形怪状的小玩意,你紧张得很。说,这是个什么?”
梵嘉茵被他用力拉扯着,牵扯到腰间的伤口,暗中吃痛,抬眸淡淡回答:“死去娘亲留给我的。”
“要是第一天认识你,我就信了。”大胡子哈哈大笑起来,摩挲着灰压的表面,这灰压的材质和细雕一看就是上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宝贵,等到了湘岚,他就拿到当铺子里去当了换钱,换几餐酒喝。
梵嘉茵挣扎地抽回手,长袖下落,白璧无瑕的手腕上立刻现出几道红手印。
大胡子眼神一变,细细打量起梵嘉茵来。真因为见过她从前的样子,所以下意识没有把她当作是女人看待,现在却是大不相同了。
初见她时她身躯宽胖,面上还带了暗疮,一身邋里邋遢简直不像个姑娘。现在再看她,简直就像变了个人,整个人蜕了一圈膘,身材虽丰满但也能看出轮廓来了,脸上脖颈上干干净净,皮肤白净,五官也显出很多了。
发现他的眼神逐渐异样,梵嘉茵赶紧拉扯衣袖,遮住手腕。
“你腰上那的伤口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布头子堵在那,肯定是没包好的。要不你把衣服褪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大胡子淫-邪一笑,站起身来。
“你想干什么!?”梵嘉茵往后躲了躲,在脑海中的梳妆台上寻找着能够自保的工具,只是卸妆水被她泼黄嘉丽泼地差不多了,卸妆油也都尽数给了容晓乔带进宫去,现在就只剩下些派不上用场的卸妆膏了。
她只得拿了一只最贵的外形是萝卜丁的金管口红,悄悄握在手心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要是他靠近,就用口红的尖端用力刺向他的眼睛!
船身轻轻摇晃,大胡子越靠越近:“在卖你之前,先服侍服侍大爷我吧。”
-
信州。
已是近中午的时辰,暖阳高照,街上也热闹起来。
卫临风着一身白底墨蓝色封边缎袍,腰间佩剑,迈着大步朝黄家走去。
他身后跟着满脸焦急地柳雅,为了跟上卫临风的步速一路小跑,边喘气边解释:“嘉茵小姐从昨儿个夜里就不见了,我想着可能她去哪里休息了,便没多想什么。按道理她不是那爱爽约之人,和玉人楼的花楼主说好了,就不会晚到的。”
卫临风面色严峻,目不斜视问道:“玉人楼去过了?”
“去过了,早上和楼主她们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小姐,我才知道不好了,这才冒昧闯到卫家,求卫将军帮忙,”柳雅说着,眼中就急出泪花,“我家小姐人不坏,只是看她不顺眼的人太多了,她一直过得辛苦……”
脑海中浮现出那姑娘要强的脸。
卫临风眉头轻皱,这姑娘身世遭遇坎坷,能长大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可她却总是在努力活着,对生活从不怨怼,一点一点努力,试图改变自己的现状。
让人忍不住心疼,她却是总是一副不需要任何人心疼她的脸。
说话间,两人便行至黄府门口。
“你确定你家小姐与你分别前,说要回黄家吗?”两人站定,卫临风侧目问。
柳雅连连点头,没有把梵嘉茵的原本的计划告诉他,只是说小姐让她去梅花寨报个平安后,自己决定把放在黄家的行李收拾出来搬去玉人楼。
卫临风抬手敲门,黄家下人打着呵欠没精打采地开了门。
家丁看了看门外的两人,有些狐疑地问:“阁下是?”
还没等卫临风回话,柳雅一个插空就从两人之间的空间钻了进去,焦急冲进府里,大声喊:“嘉茵小姐,嘉茵小姐!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被抓起来了?柳雅带着卫将军,我们俩来救你了!你要是能听见,你就出个声儿!”
柳雅带着哭腔,大声叫喊着,卫临风为了不打草惊蛇,也进了黄家的门,而后悄悄地把门关上,以免被门外的人听见了,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经过昨夜的折腾,黄家上下都没休息好,除了几个有活要干的家丁,几乎都在房中歇息,柳雅在前院喊着,眼看着就要绕到后院去,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黄嘉丽似笑非笑地挡在柳雅的跟前,拿腔作调地说:“这是谁家的狗,这么不讲规矩,跑到别人家里乱吠?”
“黄二小姐,我并不想来到这个鬼地方,我还怕脏了我的脚,”柳雅不甘示弱,回瞪向她,“我家小姐不见了,肯定是你们把她囚禁起来了!快把她交出来!”
黄嘉丽白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见到嘉茵在这家里住过几回啊?狡兔三窟,你去她别的窝找吧,我们这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