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踏足栖凤宫时,皇后急了半个月,这会儿已经急得有些疯了。
一见到太子过来,就立马抓着人问:“你把我二郎如何了?你说,你到底把他怎样了?”然后太子还未说什么,皇后自己倒是先哭了起来,“你是不是杀了他?你竟杀了他……你这个狼心狗肺之辈。”
“放肆!”太子始终没作声,倒是太子身边的曹安有,斥责皇后道,“你敢诋毁太子殿下。”
“你算什么狗东西。”皇后突然朝曹安有扑骂过来,“你一个阉人,竟也敢和本宫这样说话。”
“你不是想知道李晋的下场吗?”太子忽然出声。然后太子朝曹安有递了个眼神,曹安有便退了下去。
皇后问:“我二郎呢?”
太子一把拂开皇后,只慢条斯理一边理着被皇后弄褶皱的衣袍,一边漫不经心说:“自古叛上作乱者,能是何下场?”
“本宫不信!”皇后突然面部狰狞起来,她此刻头发散乱,一身凤袍也是好几天没洗没换了,身上带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但她却浑然不自知,仍旧摆着皇后的体面和架子,“我二郎军功赫赫,他堪可配位东宫,本宫不信你敢对他如何。”
太子宽大袖袍一甩,双手负去了腰后,他眉心轻拧,问皇后:“我们兄弟四人都乃皇后所出,皇后何故只偏心李晋?三郎自幼体弱,也不见皇后对他有半分怜惜。四郎从小被欺负,皇后更是包庇欺人者,从不曾为四郎说句公道话……皇后是为何?”
“我二郎就是好!”皇后到如今谈起这个来,依旧是理直气壮,“我二郎懂事又听话,他还比你们任何人都孝顺!我二郎这么好,他就是值得本宫如此对他。”
太子点点头:“皇后既如此说,孤也就明白了。”又说,“你放心,皇后的位置,孤不会动。但日后,这栖凤宫的门,你老人家是别想踏出一步了。”
该说的说完,太子略愤恨一甩袖袍,转身就走。
皇后却不管自己如何受罚,她还在追问秦王的下场。
“你还没告诉我,我二郎如何了?”皇后欲扑追过去,但却被她身边的婢子拉住了。
如今伺候在栖凤宫的这几个,早不是从前皇后的心腹。太子不让告诉秦王下场,他们自然三缄其口,任皇后怎么问,就是不说。
徐杏知道,如今是她离开的最佳时机。若再不走,等太子忙完了这阵子,空闲下来,她便走不了了。
所以,徐杏随便挑了一日,就像寻常出门去逛街一样,随便收拾了一番。
因有上次太子对曹安有的提点后,如今徐杏再出门,曹安有都会第一时间禀与太子知情。
徐杏也不是第一次出门,太子知道,她左不过就是去何家找永安侯,亦或是去她年前自己购置的那处小院落里呆上几个时辰。
所以,除了叮嘱让跟随左右的人好好顾全她安危外,别的倒没多说。
太子正在明德殿内与群臣议政,倒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别的。纵然觉得心中隐隐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想着,暗处还有暗卫护着,便是有危险,也不会伤及她性命。
所以,太子倒暂时把此事放下了。
只是,直到天黑了,明德殿群臣散去,也不见她人回来。
而这个时候,太子突然直觉不妙起来。
也是此刻,外面有人匆匆跑了进来禀告,说是良娣不见了。
第94章 第94朵杏花
为等这一天,徐杏准备工作做了好几个月。
几个月前,她说她要自己购置一处宅院时,其实是去摸清整个长安的地形的。当时足足跑了大半个月,几乎是跑遍了长安的街头巷尾。
买下一栋心满意足的大宅子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她最主要的目的,是寻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落脚点。
她知道,一旦自己消失不见了后,太子肯定会派人四处搜寻。但凡身份可疑的独居女子,必然会惹来怀疑。所以这个时候,若她能有一个合理的身份暂时先在长安落脚的话,就能很大可能避开追捕。
当然,跑了那么多家,结果却买下那处宅院,自然也有她的道理在。
那栋宅院的其中一个房间,打开立柜,柜子下面有一条暗道。徐杏想,应该是之前的主家挖的,至于为何要挖这样一条暗道,她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得不说,这样一条暗道对她来说,真的是天助。
徐杏一直都知道,太子为了周全她安全,每回她出门,不但在明处安排了人跟护她,在暗处,也是有一两个暗卫暗护的。
明处的人,她可以随便寻个借口将人打发走。但在暗处的,她却无能为力。
所以,这个时候,这条通往胡同口的暗道,于她来说,就很有用处了。
徐杏这日一大早出门,如往常一样,也没有准备什么,十分随意的就来了这处宅院。过来后,照例先去厨房内忙了一遭。
差不多到辰时时分时,她谎称自己有些累,想去先睡会儿,便就吩咐近身伺候她的那些人候在外面。她还给他们找了些活干,让他们继续有事情忙。
而这个时候,徐杏则去了那间藏有暗道的房间,先给自己上了一个特殊的妆容,再换上一身布料十分普通款式也十分简单的裙衫。这样稍稍做了一番打扮后,徐杏则带着之前她早一点点从东宫偷偷挪带出来的首饰和一些金银珠宝下了立柜里的地下通道。
徐杏之前在风月楼时就攒了些体己,后来去了东宫,太子也赏赐她不少东西。
不过,宫里的东西却是不能带出来的,所以她这一回回偷偷带点儿出来带的也都是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她攒下来的那些珠宝首饰和银两,也值不少了。光靠吃这些老本,也足够她吃许多年。
何况,她也不是那等坐吃山空之人。等安稳度过这阵子后,她自有自己的打算。
徐杏进屋休息前,特意交代了说太子和雁奴不来,就先别喊她。但其实,她今日出来,既没跟太子约好,也没跟雁奴约好。
但那些奴仆却不知这些。
所以,一整个白日都没去打搅徐杏。偶几个凑一起说话时,还说奇怪,怎么良娣这一觉睡这么长时间。
直到傍晚时分,还不见人从卧房出来,婢子们开始担心起来,就去叫门。
叫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应。等到觉得情况不对劲,撞门进去时,早是人去楼空。
妆奁盒旁搁着一封信,信封上赫然写了几个字:太子殿下亲启。
一群婢子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良娣丢了,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丢的。若回了东宫,可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
这事儿可大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早些禀与太子知情,或还能尽早找回良娣。若是瞒着不禀,不但会误了寻良娣的最佳时辰,回头他们一个二个怕也难逃一个“死”字。
几人一番商量下,便回了东宫,跪在太子面前把事情原委一一说与太子知晓。
贺姑姑恰巧今日没跟着去,这会儿不免急得直跺脚。
她刚要转身去太子跟前跪下请罪,太子身影便已飞跃至庭院中。
婢子们早吓得魂飞魄散,这会儿见太子殿下走后,一个二个都来哭着求贺姑姑。
“还请姑姑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我等求个情,如今弄丢了良娣,若是找回来还好,若是找不回来,我等只有一死了。”
说罢,几人便不住给贺姑姑磕头。
贺姑姑方才一直都在,听婢子们说了今日的情况后,她便猜测着,该是良娣自己筹谋着离开的。
太子殿下视良娣若眼珠般,但凡良娣有什么危险,太子明着暗着放在良娣身边的人,早要觉察到了。而如今,良娣悄无声息不见了踪影,甚至,还留下书信一封给太子……这不是她自己主动谋划着走的又是什么?
“都先起来吧。”贺姑姑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回良娣。你们倒也先别担心,或许只是良娣和殿下开了个玩笑,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话虽这么说,但大家彼此心中都明白,这不过是安慰自己的鬼话罢了。
此刻青衣小巷的这栋小院内,灯火通明。太子更是亲自去了徐杏弄丢的那间卧房,侍卫们找到了衣柜里的暗门,太子亲自举着火把,下了暗道。
暗道狭窄幽长,女子走的话,或还可行,但太子这等七八尺高的男儿走在这里,不免就闭塞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