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23)

作者:陆非马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抬手要试一试温度,长公主轻巧地握住,本就可疑的红晕又增添了两分,“才吃了半碗粥,身上有些热了。”说罢让侍女去取纨扇来。

很热吗?韫和一路过来还觉得有些凉。

侍女递来纨扇,韫和替长公主纳着风,想起此行目的,迟疑道:“姨孃,舅娘有没有好一点?”

长公主饮着温汤,“我好些时日没入宫,不甚清楚,只听宫里传信,皇后连续几日高热不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具体是什么情形明日去了才得知晓。”

韫和双眸一亮,放下扇子道:“姨孃入宫视疾,能不能带上我?”

上次宫中突发之事至今都叫人后怕,长公主只以为她顽心不改,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因此很果断摇头拒绝,“不行。”

韫和耷拉着脸,“姨孃的担忧我知道,如今不去,等到东宫大婚也是要去的呀。”

看长公主盯着她笑了一下,韫和以为松了口,正要谢她,便听长公主幽幽地说了一句,“到那时又再说。”

实在无情得很,韫和噘了噘嘴,撇开纨扇气冲冲地扭坐到一旁,无聊地去拨那茶炉里通红的炭。

这小东西打小就是矜贵娇养的,大了还被迦南惯着,长公主摇了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去戳她的脑门。

韫和捂着嘴偷笑,抬头之际,门外现出一个人影,大步流星而来,赫然是她表兄杨浔。

第25章

杨浔解了披风,身上带着凉意,脸上却带着朗朗笑意,“初秋也这般冷,今年过冬岂不要裹着棉被。还是母亲这儿暖和。”

进来见有客,也不拿半点君侯的架子,端着袖子大大方方行一个家常的问候之礼,韫和袅袅下拜还礼,“表兄。”

待兄长入座,韫和重新坐了,带点惊奇地看了看杨浔,“表兄前头才让季凰哥哥送东西,后脚便来了,着实放不下姨孃呢。”

“季凰来过了?”杨浔这一问显然是不知。

长公主微咳了咳,“是前几日你托他带的,到今日才想起送来。”

杨浔性情洒脱,不疑有他,嘟囔一声,“季凰年纪不大,忘性倒不小。往后儿子只派别的人,再不托他了。”

这话本就是杨浔随口一个玩笑话,长公主竟当了真,无端急起来,“你这混账,不常来看望母亲就罢了,连唯一说得上话的也要撵走才甘心,存心怄我不是。”

“母亲怎么还急了。”杨浔连忙递上一盏茶汤赔罪,“儿子也就是随口一说,还请母亲不要怪罪。”

慢慢冷静下来,长公主才觉方才行为有不妥之处,难免叫人多想,恰好儿子赔罪解了尴尬,她便顺阶而下接过了茶。

韫和在一旁看着掩嘴直笑,又是羡慕又是心酸。自父亲去世后,史家支离破碎,一家人再难团圆。

母子叙了会家常,长公主问及公务,杨浔慢慢严肃起来,轻叹了一声,“皇子梁宽如今已受封岐王了。”

长公主浑身一震,从榻上缓缓坐起,注视着儿子的神色变化,“什么时候的事?”

韫和不爱听这些,悄然起了身,缓步走到外间一处南窗。

她俯身看阑干底下一株盛极的秋花,花瓣娇艳欲滴,招摇地吐露着芬芳。如果一阵风来,不知还会不会如此耀眼?

杨浔手指摩挲着铜杯的杯口,盯着杯中腾起的轻烟,“昨日朝会,朱国丈涕泪呈述少子朱菩的死状,伤心至极,晕厥在大殿上,陛下心生怜悯,封赐皇子为岐王的旨意今日早朝便下来了。一来安抚了朱家和右昭仪,二来朱家炼制丹药立功。”

韫和暗暗吃惊,拨着花冠的手顿了顿。皇帝耽于酒色身体已经亏耗,还服食丹药,那不是死上作死嘛。

她往那方看了一眼,又听长公主问道:“杜国舅的案子是何进展?”

杨浔也为这桩案子愁的不行,“儿子负责这桩案件,确实是两头为难,又逢荥阳公主突然请旨督办,越发的难办了。”

“荥阳想要插手内政。”长公主虚睁着眼睛,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攥了手指又极慢地松开,“她父亲宠她,也不是这么个宠法。”

杨浔恢复了先前说话的调子,带着点调侃的味道,“谁说不是,陛下的第一女,总想把最好的捧到她跟前。她要参政,随随便便把人命案拿去练手,怕言官谏言参劾,又煞费苦心安了一个奉旨督办的名义。”

他把铜杯贴在嘴边饮了一口,睨笑道:“母亲尽管瞧着吧,荥阳不是个安分的人,往后的日子有折腾的时候。”

听杨浔说这件事,韫和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她一直觉得荥阳自恃身份尊贵,骨子里看不起任何人,没想到还有这样远大的志向。

她转过身背对着窗,两手反撑着窗台软软靠立着,看公主訬婧有致的身姿,心里隐隐生出一种神奇之感。

“另一件事,关于宋国公……”

韫和看向杨浔。

杨浔话说到一半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继而道:“少府卿晏昆仑谪为左冯翊后,陛下解了宋国公的兵权。”

韫和不是很清楚掌握兵权和解除兵权的厉害,但从杨浔凝重的神色来看,应该弊大于利。

不知怎的,但凡和赵君湲相关的,她会关注得多一些,心中惆怅也会多几分。哪怕只是年少情分,他的事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她依然把自己的命运和他关联。

凉风从脊背拂过,她莫名地惊颤,回头看那株花,花冠掉了两个瓣,露出淡粉的蕊。原来盛极只是一时的表象,衰败没有时间限制和预兆,因此任何时候都应该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

料她们母子还有别的体己话要说,韫和默不做声地出来,和卢嬷嬷告辞回了府。

从车上下来时惊愕地看见门前停了一辆安车。史府门庭冷落多年,除了长公主的车驾,还有谁会来?

韫和心中忐忑,匆忙走进,便看见管事史良和三两陌生仆妇搬运着竹筐,竹筐里盛满金柑黄橙一类时新鲜果,在石案旁码作一座小山。

史含琢就坐在小山中惬意地啃着果子,旁若无人,眉开眼笑,吃得甚是有滋有味,没有半点作客的自觉。

韫和欺过身去,将啃得满脸汁水的人吓了一跳,“史含琢,你是个大家闺秀。”注意下你仅存的一点形象。

史含琢眼珠飞快地一转,嘿嘿笑道:“两个阿姊都不在,我只好做主替十二阿姊收下了,十二阿姊不会怪我罢。”

她还真会为自己嘴馋找借口。

韫和揩去她嘴边溢出的汁水,嫌恶地甩了甩,“谁送的就敢吃,也不怕毒死你。”

“当然是你的夫君,我的十二姊夫啦。”不然她才不敢吃咧。说罢史含琢又颇是机灵地朝一个方向指过去,“呐,是王媪说的。”

一个笑容和蔼的老妇毕恭毕敬地站在身后,朝她敛衣行礼,“妾受主公遣派,送些鲜果给夫人。”

韫和脸上微烫,赵君湲到底怎么想的,一会冷若冰霜,一会儿又莫名其妙送她东西,心思实在叫人捉摸不透。

“他回京了?”她看似不经意,随口问问的样子,心里还是带了几分期许。

嬷嬷笑道:“那倒没有。”

韫和偷偷撇了下嘴角,嬷嬷敛襟道:“东西已经送到,妾身就告辞了。”

她不退反进,直走到离韫和一臂之远,垂首轻声道:“老夫人只等抓住夫人的把柄,好休了夫人,人前人后夫人可不能大意。”

嬷嬷翻过手心,指尖写着“耳目”二字。

韫和颇为诧异地望着她,她不是个笨人,无需多想已经领会到嬷嬷话中有话,但她为何会善意地提醒自己注意老夫人的人,莫非也是赵君湲授意?

嬷嬷微笑了一下,引着仆妇退出了史府。

韫和想着一肚子的心事,和史含琢毫无节制地吃着果子,一时腹痛起来满床打滚,连晚膳也吃不下。

庖人煮了枣汤给她,腹痛才有所缓解,回房小憩了片刻,醒来时月事忽然造访,褥子脏了一片。

红蕖清理床褥,韫和披上莲蓬衣走进鸦色笼住的庭阈,闲散地走在空阔冷清的园子,无意间到了父亲的书房。

昏昧的烛光下,永晋整理着书案,书案后挂着紫丝布垂帘,母亲曾躺过的那张美人榻还在,永晋用一柄尘拂小心地抚去并不存在的尘埃。

其实自她们回到京城后,这里再没落过灰尘,不必日日清扫。永晋却很是坚持地做着这件事,仿佛父亲还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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