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上位记(16)

作者:陆非马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赵君湲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回答,并不不擅作主张。

太骄傲的人在某件事上如果过于执拗,就绝不会轻易低头。韫和是这样,赵君湲也是这样。

一个男人,尤其是赵君湲这样年少就身居高位已然习惯了瞻仰的男人,他需要人前足够的颜面,人后才会给你尊严。

韫和怎会懂得这个道理,她的母亲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却从没有要求她做一个迎合丈夫的女人,即便落难藏身茴州,她也是被祖父精心呵护的掌上明珠,何曾与谁低过头。

赵君湲了解史家的家风,并不屑于计较。他把韫和当作妹妹一样对待,兄妹闹脾气他能生气,但不能撒手不管。所以他纡尊降贵地来服侍她,盼她能心平气和地和他相处,和他说话。

粥已经晾温了,赵君湲看着她,表情还是先前那样,微挑着唇,没有一丝不耐,“真的不吃一点?”

韫和不着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

“如果还在怄我的气,也要先吃点东西。”

他耐着性子哄她的样子,差点让人忘记他的本性是嗜血和残忍。

“你……”韫和张了一下嘴,喉咙里嗡嗡作响,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见他之前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问他,想要他解释,此刻面对着面,她脑子一片茫然,一片错乱。

温柔是他,无情也是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赵君湲。

他在万险中救了她,她应该心存感激,但他这几年的不闻不问,还有夜里明知是她还果决下达击杀命令,即便只是权宜之计,还是叫人难以接受。

“你出去,我不想见你。”她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被屡次三番博了面子,赵君湲已有几分不耐,脸色明显不如先前和煦,“你想清楚再开口,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机会。”

他对女人不会花太多心思,更是鲜有这样的耐烦心。

他给她提醒,任性有度,太过火会适得其反。

韫和怔了一瞬,不由地发怵。她在他手里不过是一只蝼蚁,领教过他的厉害,她总算知道收敛二字,“我会吃的。”

喉咙到胸腔抑制不住地难受,她翻过身去,背对着赵君湲,委屈的泪水落在颈窝,打湿了褥子。

赵君湲重重地搁下粥碗,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既然不愿见我,我便不在这里碍眼。”

木榻边响了一声,韫和以为他当真是出去了,顿时捂着脸放声大哭,两只腿在榻上用力地拍打扑腾。

她这种哭法是稚子撒赖撒泼时惯用的伎俩,屡试不爽,用顺手了十几岁还改不过来,叫人觉得好笑。

赵君湲不禁想起她幼年时候,玉雪可爱,也刁钻古怪,她知道只要会哭,大人就会围着她转的道理。

但凡官宦出身的女孩多少都有娇纵的习气,韫和也有点,但她不是愚昧无知的闺阁室女。

韫和扑腾累了,两条腿歇下来,一边哭一边骂:“赵君湲你个王八蛋,竟敢凶我……”

赵君湲挑着眉,表情逐渐龟裂。她哪里像官宦之女,谁家闺秀满嘴的市井粗语。还有,他何时凶过她了。女人果然毫无道理可言。

哭了许久,泪水干了,眼皮高高地肿起来,韫和没力气再哭,打开双手抹了抹眼泪,很意外地看见榻前端坐的赵君湲。

难道他一直都没走,那些话一句不落地听了去?

一丝红晕腾地爬上韫和的脸庞,她尴尬地重新覆住眼睛,缩着身体转了个方向。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自己吧。

要不是看在他们相识这些年的份上,此时此刻赵君湲还真想打她一顿。然而她哭了这么久,他的气早就消了。

被子里的人缩成一团,他站起来探过身,阴影压过去的时候她毫无防备地伸出脑袋,两人四目相对。

看着近在咫尺的轮廓五官,韫和的脸红得似要滴血,目光不自在地躲闪着,“看我作甚?你离我太近了,热。”

赵君湲偏不走开,一只手撑在榻沿上,俯视着她,“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韫和无措地攥着被角,打算闭上眼睛忽视这个问题,而显然赵君湲不会给她逃避的机会。

他轻握住她半张脸,碰了碰芭茅叶片划伤的面颊,直到她眼里风平浪静,“你以为坐到如今位置的赵君湲靠的是什么?赫赫战功?还是媚言御前?”

“是‘守’。”他一字一顿,又说的轻松坦然。

这样冷静漠然的神情韫和太熟悉了,他再也不是九嶷山上任由祖父胁制的落难少年。

韫和一时忘了呼吸,盯着他轮廓消瘦的下颌,听他继续说道:“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前朝后宅千方百计要你死的感受,你怎么会懂。”

说完这句,赵君湲松开手指,缓缓起身,“粥凉了,梳妆好下楼来用饭。”说罢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第19章

确认赵君湲真的离开之后,韫和松了一口气,拢着被衾发呆。

她从宫中失踪,长公主定然着急不已,但听赵君湲的那些话他似乎是清楚事情始末的。可他远离京城,如何知道她遭人胁持?

韫和想的头疼,索性不想了。她从榻上坐起,身上不知何时换的缯布衣裤,愣了半刻,环视屋内,案上叠着一套女子的裙裳。

她又唉唉地叹了一口气,明明可以在房间里用膳,为什么一定要去楼下。

韫和小小挣扎了一番,还是认命地下了榻。

邸店外,车马正在整顿,一群吃草的马群中有一匹通红的火龙驹分外醒目,那是赵君湲的马,或者说是周凛送给他的马。

因为是他的爱驹,伺养方面赵君湲从不假手于人,此时他拿着马刷梳理鬃毛,心腹刘池站在一旁回禀京城近况。

“朱家和崔家结为秦晋,顺利拉拢了清河崔氏。太子这方,母族日渐式微,未来妻族又位卑言轻,太子若要与右昭仪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杜家残喘了多年,全靠皇后撑着,皇后这一病,朱家虎视眈眈,只等这颗大树倒下。

朱家什么居心,路人皆知,杜国舅的案子只怕也是他们设的圈套,意在扳倒后族,断掉太子最后的臂膀。

赵君湲闻言挑了挑眉,“宫闱倾轧,庙堂诡谲,从来就不适合弱者。”

刘池又道:“杜国舅打死朱菩的案子没人敢接,如今移交给了不其侯杨浔审理。”

朱杜两家,任何一方都不好得罪,这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说到不其侯,刘池又迟疑道:“长公主那儿……”

赵君湲抚着马鬃,“怎么,话传到了?”

“长公主已知悉,她请您尽快返京,送夫人还府。”

“哦!”赵君湲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管的够宽,她杨家的事一摊,还来操心我赵家的人。”

其实长公主还有一句话,刘池没敢说出口。长公主说:“十二娘从未入过赵家的门,算不得他赵家的人。还是尽快送回的好,免得招人话柄。”

日头渐盛,赵君湲丢开马刷,仰头望着树叶罅隙透过的光晕,微眯了眼,似有考虑。

侍从过来唤道:“主公,午食已经做好。”

赵君湲回到邸店,案上置着蒸熟的脯肉,他取匕切开,楼梯上裙幅一闪,梳妆整齐的韫和扭扭捏捏地走了下来。

“过来坐。”赵君湲让人拿来蒲席放在他身旁。

这是要共用一张食案了。韫和不那么情愿,还是拂身行了一个礼,在他旁边席地坐下。

赵君湲吃的是黍米,羹汤和脯肉,她面前依旧是一碗粥,嘴里瞬时寡淡无味。

平时生病她也只爱食荤吃咸,从不忌口,这米粥看着就叫人提不起胃口。这也就罢了,他还偏偏共案而食,莫不是要她眼馋?

心中虽忿忿不平,但韫和不敢再惹赵君湲烦心,只能苦着脸象征性地吃了两口,放下碗勺道:“我吃好了。”

赵君湲瞟了眼还剩大半碗的粥食,她的饭量何时变得这样小了。再看她人,眼神一点也不规矩地瞟着他案上的脯肉。

分明想吃也不开口,赵君湲拿起匕细细地片下几片,以小碟盛了放在她面前,“你这么弱不禁风,还是吃些肉食的好。”

“哪有你说的那样。”韫和嘴上反驳,脸上却藏不住笑意。

她欢欢喜喜地取了疏匕食肉,沾了满嘴的油光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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