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蓁急的心里大卸八块周许,偏得手不能抬,双眼憋得通红,眼泪也出来了。
周许本来只是想着逗逗她,没想到居然要哭了,忙抬手要解开束缚。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沈韶光兴冲冲地跑进来,高兴地喊:“小娘子,我听说你醒了,过来瞧瞧……”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周许和姜蓁两个人的头贴的很近很近,快要亲上一般,自己怕是坏事了,反应迅速地转过身去。
对着门外喊:“哎!张大人,好久不见呐”自然的踱步出去,贴心的又关上门,手抚着胸口,深嘘了口气,喃喃:“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周许抬手解了束缚,便在房内消失了。
姜蓁被周许气的紧捏着手下的枕头,仿佛那个枕头就是周许的脸,好歹从前是堂堂观文殿学士,怎得行为举止这般浪荡。
撑着下了床,走到桌前的铜镜,准备好好梳一下自己的乱发,抬眼却看到铜镜里那个妆容可怖的自己,脸煞白煞白的,两颊挂得两坨鲜红的胭脂,像个纸扎人。
“啊!周许…”姜蓁房内传出一声咆哮。
看来这两人是没完没了的斗不知几日罢,沈韶光轻呷了口茶,逗着周许的那只肥喜鹊,感叹。
县衙中的尸体在那晚火化了纸扎人后,就化成了一滩脓水,没有价值。周许等人自然也就断了线索,唯今有望的就是那日纸扎人嘴里念着的那个名字“孟许山”。
所幸县衙不算大,街坊邻里也都熟悉,所以周许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孟许山这号人物。
孟许山是县衙上有名的棺材铺老板,家中祖上也是做着这些生意,因而世代都在这里生活,县衙上的人也很熟悉他。
孟许山两年前和农户家的女儿谭阿淑相识,后来情投意合的就娶了亲,夫妻两人自然是恩爱无比的,有时晚间还唱着歌,外人看着甚是羡慕,可怜这谭阿淑后来得病,病得重,举家当了许多首饰来治病,邻里街坊们瞧着可怜,还帮忙凑了些银子给孟许山。
可惜,这谭阿淑福薄,最终还是死了,那之后的日子里孟许山也病了一场,一蹶不振,有乡亲家中有人过世,去店里采买,看到孟许山扎了个和谭阿淑十分相似的纸人,给它穿谭阿淑生前穿的衣裳,痴痴地望着它,同它像以前一般讲话。
久而久之,坊间都传闻说这孟许山或是因为思念谭阿淑已久,有些不正常了。
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后来在孟许山隔壁搬来了一户外乡客,那户人家的女儿出落的标致,性子也好,也不避讳死人的东西,瞧着孟许山的纸人扎的好,便日日往孟许山的店里跑。
初时,孟许山还不为所动,不愿搭理她,但久了之后难免被这女子的性格吸引,有了交流,一来二往的日久生情,那女子便嫁给了孟许山。
成亲后不久,许是有听到过坊间关于孟许山和谭阿淑的往事,以及那个纸人。心中难免不舒服,和孟许山说过几次要将纸人烧掉,都无果。
最后,那女子趁着孟许山外出,在院子里将纸人烧掉了,回来后,孟许山难免和她吵了一架,但那些也都算往事了,一段日子后,便也没再提起,好好的生活了。
雕窗外的夜雨下的突然,哗啦啦的下着,雨滴打在高丽纸上啪啪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
“纸扎人、孟许山、男子,这其中到底有何联系”周许手支着额头,望着窗外的夜雨,思索着。
姜蓁跟着被赶出来踩点孟许山店铺的沈韶光出来了,因为她现在无法跟周许待在同一屋檐下,因为那个春梦,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昨日他戏弄自己。
再待在一块,姜蓁怕自己会把他掐死,“不,是再死一遍”心里狠狠地批判着周许。
夜里的棺材铺一般都开着,因为行业的传统习俗,走到西街街角。
姜蓁就看到夜里唯一一处亮光,门口挂着两盏白纸灯笼,灯笼被夜雨夹杂着风吹的摇摆,破旧的铺面上挂着一幅颇有历史感的牌匾,上面写着孟氏棺材铺,看来就是这里了。
沈韶光正苦恼着要怎么进去时,只见姜蓁不知道何时在头上插了一朵白绒珠花,抬步踏进了店铺。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我看看我,这个可爱的作者
本章交代了一些事宜,当日男女主的感情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进步日久生情嘛,急不来
第15章 纸扎人五
孟许山坐着个矮凳,附在桌前给纸扎人描着眼睛,折好的纸扎人都堆在孟许山的脚边。
听见有人来,孟许山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迎接,堆笑招呼着:“姑娘,要买些什么。”抬眼打量到姜蓁头上的白绒珠花,想必应该是家中刚有人过世了,便开始给姜蓁介绍店铺里的寿衣和棺材:“姑娘且看,我们这棺材都是上好的楠木,家中亲人过世都会买这种。”
姜蓁假装用锦帕抹着眼泪珠子,开始跟孟许山搭话,沈韶光默默跟在姜蓁后面入的店,一进店便打量着店铺内的陈设,铺面不大,房梁上的蛛丝和屋内的梁柱都无不显示着这房子的破旧,铺头的一大半被棺材占了,剩下的地方也都堆满了售卖的纸钱和寿衣。
沈韶光注意到堆在桌旁的那些未完工的纸扎人,趁着孟许山和姜蓁在说话,他走到桌前,弯腰捡起一个纸扎人细细打量,沈韶光行走江湖多年,多多少少也见过纸扎人,不得不说这孟许山确实有两把刷子,纸扎人摸着手感舒服,五官描得也比一般的寿财店要精细,乍一看跟真的一样。
环顾了一圈铺面的环境,沈韶光又将目光转到了孟许山身上,孟许山穿的衣裳破旧,浑身上下看遍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头上的发束的乱糟糟的,散了一大半,凌乱地挂在肩膀上,相貌也是平平,说话也是透着一股子商人的势利。
就这样的相貌,还迷得两个女子为他这般,不仅谭阿淑看上他,死了之后那执念还附在纸扎人身上念着他,而且另外一位女子在谭阿淑死后也看上他,但单凭现在这第一眼的印象,无论是身材样貌谈吐,样样都很一般,也就这扎纸人的功夫了得,总不能是说看上他的扎纸人功夫吧。
沈韶光暗自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后又在内心为自己现在也无女子看上而有些郁闷。
孟许山和姜蓁说着话,完全没留意沈韶光的存在,注意到沈韶光,也是因为他那盯得人不太舒适的目光。
实则是沈韶光的目光太明显了,□□裸地盯着人家看,连姜蓁都有所觉察更何况是孟许山。
孟许山略有些不自在地问沈韶光:“公子可是有什么疑问?”
沈韶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孟许山想事情太久了,回过神来解释:“我是看你这纸人扎的妙极了,扎的跟真的一样,想看老板你扎一个。”
孟许山觉着这人说话很奇怪,盯着他看只是为了看他扎纸人,莫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吧!
姜蓁看沈韶光这谎扯的实在拙劣,怕孟许山瞧出些什么,上前一步隔开了两人,大眼睛含着笑意,嘴角微微翘起,:“我呀,是外乡客,要找采买的铺子,所以一路上向不少乡里打听,都听说老板你不仅纸人扎的好,和娘子也是相濡以沫。”
姜蓁笑起来勾人,眼睛含笑娇俏,小嘴微张,清纯又勾人。
孟许山听她这么一夸,颇有些不好意思,似转移注意力,低头理了理头上的乱发道:“谬赞了。”
姜蓁又开口继续问道:“怎得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我要买一副棺材,可有人看着这铺子?”
“啊!有有有,我这就叫人来。”孟许山一听有生意上门,高兴地掀了帐子,跑去后堂叫人。
沈韶光见孟许山走开了,从一旁窜过来,小声问:“小娘子,你不会真要买一副棺材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姜蓁正色。
“那那…你这买一副棺材抬回去给谁用”沈韶光显然没想到姜蓁这是来真的。
姜蓁带着几分讥讽说:“自然是给你家周大人睡,他身份与我们不同,总不好叫他站着吧。”
沈韶光心想,周许啊周许你这千不该万不该惹小娘子,你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想到什么追问:“这棺材可费不少于银子的,谁付钱?”
“周四爷家财万贯,棺材钱该是付得起的,这份礼好歹是我的一份心意。”姜蓁眼珠提溜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