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暖地铺在宋熙瑶的脸上,与碎发下的阴影交错,画出好一幅慵懒模样。
两只还未睡醒的眸缓缓睁开:“几时了?”
青鹂赶紧站在床头:“姑娘,老夫人讲,您若还想睡,便继续睡吧。”
“不不不,不行了。嘶——”宋熙瑶一翻身爬起来,脑袋忽然欲裂般疼。
“姑娘昨夜喝多了。”青鹂本想再问上几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终是忍住了,“还是再睡会儿吧。”
“不行不行。青鹂,快,换好衣裳去烟青坊。买地的事,不能再拖了。”
自清醒至出门,蓬京贵女里,用时最短的非宋熙瑶莫属。不出半个时辰,白色小车便已踏上繁华的街道,离烟青坊仅剩一个坊的距离。
“老板来了!”踏着门口的小厮报信声,宋熙瑶很快地到了账房。
“老板,今日好些了么?”
“昨夜发生了什么呀,老板?”
“老板……”
宋熙瑶摆摆手:“我没事我没事。我们先看看舆图吧。”
账房与众姑娘忙闭上嘴,各干各正事去了。
“老板,依我看,此处可以第一个下手。”账房指着图,认真分析着,“此处周围新建许多房舍,地价便宜,但日后上涨极快。再看它周围的几个坊,估计过不了多久,都会作为外来商贾的聚集地。”
宋熙瑶盯着舆图思索良久,圈起此处写上几字做好标记,又指向另一处:“这儿呢?我最初选这块,就是见它虽地处偏远,却又城里不常见的山色,常有文人雅客或王公贵族前去游赏。”
账房摇头:“老板,烟青坊主要招揽的客人若换成他们,恐怕成本都难凑啊。”
宋熙瑶恍然大悟,捶捶自己还有些疼的脑袋:“哦……看来昨夜脑袋烧坏了。”
“瑶瑶昨夜发烧了?”顾景尘出现在门口,满脸关切。
好一声“瑶瑶”,直叫全账房的人呆若木鸡。
“你……叫我什么?”宋熙瑶看向走至她面前的顾景尘,惊得连后退都忘了。
“瑶瑶呀。”顾景尘对上宋熙瑶身后青鹂碧鹃恼怒又惊讶的眼神,无辜地道,“这可是瑶瑶你要我这么唤的。”
宋熙瑶脑袋里浮现出依稀记忆,却全是无法拼在一起的碎片:“我何时——”
哗——
顾景尘展开袖中掏出的一张纸:“你瞧,还画了押的。”
全账房的人见了,都冲过来瞧。
“什么呀!你……你莫要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做这等事?!”
顾景尘笑着将那张纸展开:“这上头的字,不是正你的名儿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明天要嗨起来吖
下一章初二上午九点准时发送~
☆、第十六章
宋熙瑶一怔,又立马反驳:“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写我的名字!这……定是别人仿的!”
顾景尘笑笑,拿起手边的舆图:“这上头的字,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吧?”
“我……”宋熙瑶正要反驳,却发觉二者笔迹着实相仿,一下子愣住。
周围的姑娘们已开始窃窃私语,顾景尘倒好似在认真欣赏着宋熙瑶的字:“这字,定是出自练过之人。能在酒醉得身子都立不起时,还写得气韵生动,瑶瑶——”
“才不是我写的呢!别这么叫我!”宋熙瑶硬着头皮说着,计上心来,伸出手,“你给我瞧瞧!”
一拿过来就撕毁,就算是她写的,也可以赖掉了。
顾景尘眼含笑意地上前,递给她时微微俯身,悄声道:“瑶瑶,这纸上写的字,要好好读一遍再做其他事啊。”
宋熙瑶耳朵一阵发痒,不知为何竟红了脸,连连后退两步:“我倒是要看看,这上面有什——”
上面不仅有宋熙瑶自己画的押,还明晃晃地写着——“若有人撕毁此约,一辈子家徒四壁、身无分文。”
宋熙瑶环顾一番承载着她希望的烟青坊,硬是没忍心去撕毁手上的纸。
“这……这谁乱写的?!”宋熙瑶跺脚道,“太坏了!”
“这可是昨夜瑶瑶在我床上,要我一字一字写下的呢。”
宋熙瑶惊得朝他走近,压低了声音道:“我在你床上?!”
“是啊,瑶瑶不记得了?”顾景尘倒是一副委屈的模样,“你还抱着我,不让我下床呢。”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账房忽地呛住,耳根子都红了。
“老板,这里头人太多,太闷了,我领着这些个姑娘出去转悠转悠。”
“哎你别——”宋熙瑶还未喊出口,那些平日里看上去老老实实、只会埋头算账的姑娘们窃窃私语着兴奋地冲了出去。
宋熙瑶恼怒地看向顾景尘,不料看见的却是顾景尘若无其事地对她挑挑眉。
“你这人怎么——”
“唉,没想到,我一番好心帮瑶瑶,居然会得到如此下场。”顾景尘一叹气。
宋熙瑶只觉可笑:“你帮我?”
顾景尘一脸落寞地背过脸去:“到最后,护人上楼、腾床醒酒什么都不是咯!”
宋熙瑶眨眨眼,回不上话。
青鹂看不下去,只好将昨夜她在烟青坊的事简略提了一遍。
宋熙瑶脑子里的印象愈发清晰,声音一下子软下来:“真……真是你么?我……”
顾景尘这下倒突然又笑道:“不过,你要我叫你瑶瑶,是因为你不想嫁某个人吧?”
“我这都说出来了?”
顾景尘朝她迈几步:“既然你不想嫁给他,顾某倒有个法子。”
宋熙瑶见他一脸认真,便同样认真地凑过去。
顾景尘的唇缓缓凑过去,耳语道:“嫁给我不就可解了么?”
啪!宋熙瑶一把将他推开:“胡说八道!”
顾景尘满脸带着邪气地笑着,看着她朝门外奔去,在她身后喊:“瑶瑶身子还未痊愈,我这便买药去!”
然而宋熙瑶根本不愿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景尘脸上的笑很快消失,他快步往自己屋子走去。
不出一刻,闻香楼内,头戴帷帽的顾景尘在徐长宁的注视下,理了理手上的一叠纸。
“我开的价,如何?”
徐长宁目光离不开顾景尘手上的纸:“我说过,闻香楼从不窥探客人私事。就譬如,我现在,也不曾要求您摘下帷——”
“那我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顾景尘起身往外走去。
“哎!”徐长宁追上去,“公子,闻香楼不窥探客人私事,可没说旁人不可呀!”
顾景尘止住脚步:“闻香楼小厮不够,我去买一个回来,供你们安排。”
徐长宁连连点头:“是是是,金公子那边儿,确实少了一个。”
顾景尘不再讲话,飞身下楼,不一会儿,便领上来一个乍一看憨憨傻傻、眼里却透着精光的小厮。
金霖此名,本就与“顾景凌”极为相似。那日听得陌予的消息,金霖几乎与顾景凌别无二致。这“金公子”,自然要找个机灵的盯梢。
顾景尘递出一张纸:“我五日来一次,消息够了,给一张。消息多,我便再给你讲些其它的。”
徐长宁连忙上前,双手接过失而复得的契,连声应下,亦步亦趋送顾景尘出门:“公子慢走!”
“再说一遍,此事不允许任何人知晓。包括你抢过来的那个女人。”顾景尘最后道。
闻香楼前拥挤的人流中,顾景尘取下帷帽,扯下帽檐的纱,将光秃秃的帽子随意给了一个路边乞丐。
如今地契到了他手上,便该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才不算白跑一趟。
接着他去了药房,算了算时辰,只得随意说了几种医书上有相应疗效的药,要小二抓了舂好,便付钱往回赶。
他掸掸身上沾染的灰尘,再次走入烟青坊。
“顾公子,方才有客人找,你竟不在!”顾景尘才踏入自己的房门,管事便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你去药房,便给我说呀!给老板说作甚?你们是不是闹了什么不愉快?我去问老板是否见过你,老板不答,还是碧鹃下来告诉我的!”
管事噼里啪啦讲一大堆,根本没给顾景尘回答的机会。
顾景尘悠悠地推开窗子:“姐姐,瑶瑶在何处?”
听他这么叫,管事先是愣了一下,用一种不可言说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一番,才换作正常神色道:“就在账房里,跟她们议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