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垠一怔，纵容吗？在她看来她只是沿着线索走，跟着冒险队也是怕错过什么路上潜藏的信息。对他也是寻常，不管有没有与她度过漫长岁月，他是时间，就是唯一，不管如何好都是可以的。
不过，拯救确实是刻不容缓。
“嗯。”碎垠点头同意他的观点，眼神触及清澈的海水，忽地想起什么，后退几步到及膝的水面，竟开始舞蹈。
十分地不严肃。
那是极其简单的舞蹈，只是几个动作不断重复，更多的看点似乎在激起的水花，白皙的脚在水下划圈，海水便呈弧形涌动奔腾开。
白蓝却没空注意那水花，他被她的眼神吸走了全部心神，无论是什么舞蹈姿势对方都牢牢地凝视他的双眼。
他想，这是为他而舞的。
此刻她的一颦一笑都如此鲜活，她轻笑，她低眉，她抬眼，仿佛有个勾子勾着他的心弦，仿佛在说他和这世间的万物是不同的。
白蓝突然有股动，冲上去将她拦腰抱住再狠狠地转几个圈。
然而还未等他行动，碎垠便停了下来，变故也是这时候发生，一个人影从远处极速窜了过来。
“陆地的家伙也居然会我们海族的舞蹈！”跃出水面的是一个女子，手臂上的鱼鳍，半透明的耳鳍，以及脸上零星的鳞片，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属于海洋。
绣海惊叫道：“海族！”
她本是被碎垠的舞蹈吸引，不料刚过来就遇到这一幕。
闻言，那海族女子转头，不屑地哼了声：“渔女。”
绣海却十分兴奋，指着她道：“鳍，还有四节长指，真的是传说中的海族啊！”
“渔女你不是这一带的？”
绣海不明所以，老实地回答：“我是啊！”
海族女子看了绣海一眼没再理她，看向碎垠，质问道：“人族，你怎么会我族舞蹈？”
碎垠想了想，侧头让那枚幻化成发卡的叶子正对她。
“银叶！”海族女子很吃惊，“原来陆地上还有没背弃吾神的人么！”
“当然有！”绣海认真反驳，“我们渔村世世代代都信奉海神。”
“不，你们供奉的明明是作恶的魔鬼。”
“海女，收回你无礼的话。”绣海很是生气，撸起袖子就要上来干架。
白羽及时拦住了她，对海女道：“你怎么一出口就侮辱别人的信仰呢？我听说海神也庇佑以海为生的陆地种族。”
绣海不满地质问：“你凭什么这样说！”
目贞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
“哼，我亲眼看到了，你们在祭祀水幽灵。”
白蓝问碎垠：“水幽灵是什么？”
“不知道。”碎垠摇头。
她从来没听过这东西，从名字推测大概是因为起灵法则诞生的物种吧。
绣海反驳：“我们祭祀的是海神，才不是什么幽灵。”
“笑话，吾神从这纪元初就不见了，你们这些劣族怎么能祭祀得了。”说道这里她想起什么更生气了，“据说水幽灵原本只吞噬水元素，你们这些心思浑浊的却给它投喂灵魂，壮大它的胃口……”
碎垠打断她：“你、知道神是怎么消失的？”
“我知道还出来干什么！”海女看着碎垠，忽地一脸恍然，“你也是来找吾神的？”
白羽打岔：“既然你不清楚又怎么能断定海神失踪了？”
“这还不简单，吾神每年都会在神殿聆听大家的祈愿，从不间断。”
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很轻易地就被众人套出许多信息来。
她叫琦珑，是个探索者。半个月前为了逃避水幽灵来到了岸上，被附近的渔村收留，渔村恰好在准备海祭，兴奋了一场，却发现祭祀的是恶名昭彰的水幽灵。
水幽灵会吞噬灵魂，每当它路过，所有的海族都要退回城里，城门关闭，城中一半以上的水排出，防止水幽灵顺着水进城，每年都有来不及逃跑或者缺水而死的海族。
她甚至遇到过一座干枯的死城，没有来得及排水，水幽灵侵入了城中，伤亡惨重，最后排掉了所有的水，甚至连水元素都抽空了才将它逼出城。然而退出城后，水幽灵徘徊了好久，城里的海族最终死于缺水。
每次想起那枯城里的日记，琦珑都在想，要是没有出现断层，能像久远之前的祖辈们一样离开水也能坚持一年半载的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了。
聆风纪，纪元初，懵懂的幼儿被聚集到城里，成年的海族一去不复返。传送阵也被破坏了，能感应城市的城标也没了。海族的城市不比陆上，是随波飘荡的，失去指引在偌大的海里遇见另一座城全凭运气，更可怕的是可能连原来的城市也回不去。
因此每一座海族城市都成为孤岛。
他们的先祖虽靠着本能与城里的资源活下来，却读不懂高深的典籍，因此出现修炼断层。
经过数百年的摸索，传送阵才被修复，但却异常凶险，有去无回，完全不是传说中的舒适便利。这时候他们才明白，为什么先祖们离去之后要将传送阵破坏。
这个世界变了。
一代又一代的探索者拼凑着信息，大家的状况都差不多，没谁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得到一个传闻，当年那些祖辈都聚集到了无垢城，那是信仰的中心，也是海族最繁华的城市。
无垢城所在的海域是无垢海，素有力量之海的美称，富含力量质变的海水排斥一切不纯粹的东西，还有力量灌注爆体而亡的危险，更糟糕的是那还是不可利用的暗态力量。
所谓暗态是相对能够使用的元素之力而言，元素使用之后就会变成无法使用的暗态，要过上万年才能变回可使用的明态。正是有无垢海吸纳暗态元素，平日里吸纳的元素都是可用的。
无垢海外围的绯海居住着无数海中巨兽，传说那里巨兽终日在为争夺无垢海边缘转化的明态元素厮杀，那绯红的海水就是海兽血染成的，危险程度一点也不比无垢海小。
路途是如此凶险，去无垢城的传送阵也无法修复，他们对当年的真相一无所知。
第49章 小神2
白羽道：“我们助你寻找真相吧？”
白羽寻思着绣海也快送到家了，他们也该有个新的冒险目标。
“你？你们这些连在海里都会淹死的陆地人能做什么？”
“我知道很多啊！”白羽丝毫不在意对方的鄙夷，“比如，空间神也消失了。”
碎垠侧目，没想到会有关于自己的，不过也不是太出乎意料，毕竟他身上有灵族的痕迹，空间道具、剑法、甚至那个礼仪。
“空、空间神！”琦珑神情有几分微妙变化，“你怎么断定那位神祇也失踪了？那是出名的行踪莫测！”
“因为她失约了啊！”白羽的回答理直气壮。
碎垠脱口而出：“失约？”
白羽循声看了一眼碎垠，点了点头，随意道：“你好像对这类话题很敏感。”
每次谈及神祇或神殿，她都会主动插话。
琦珑催促道： “你快说啊！”
“抚养我长大的巫女大人曾告诉我，空间神曾许诺庆典之后会过来，但她一直都没有等到。”
许诺与巫女……她想起来了，是那个编故事很厉害的女孩。
她是与那巫女道别之后，才动身前往浮月之乡参加跨纪元庆典。
那正是她记忆的断点。
按理说那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了，白羽却说她是他的抚养人，那么她活了一千年？
“这么说她活了一千年？！”琦珑比她先一步问出来，“她怎么会活那么久？”
“那当然是神祇的祝福……”
不，碎垠心想，她没有给过这样的祝福。
何况让一个普通的女孩拥有如此漫长的寿命真的算得上祝福吗？
身后忽然传来扑通一声。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绣海坐在水里，无神地瞪大眼，“神……不在了么？”
如果神不在，那么这千年来牺牲的祭海的女子又有什么意义？
……姐姐。
绣海觉得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吾神不会抛弃我们的，一定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琦珑道。
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是没有预先的保护，当年还是小孩子的先祖是不可能顺利长大的。他们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很危险，但还是要倾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