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蕙看着她，少顷，道：“我算是明白，你和萧寰明明性情迥异，又并非容易被美色迷住之人，为何偏偏能看上眼。原来都是反骨劳碌命，别人给的东西，再好也看不上，非要自己辛苦去挣。”
虞嫣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自己挣有什么不好。”她不以为然，“自己挣的才香。”
滕蕙不理他，摇了摇头，继续趴到床上拿手机看剧。
*
周六，虞嫣为了给自己壮胆，特地打扮了一番，还买了些礼物，吃饭的时候带了过去。
“买东西干什么，又不是过节。”进门之后，陈怡道。
“还有几天不是就过年了么。”虞嫣道，“我那天看家里还缺些年货，一起带过来。”
陈怡笑了笑，让她把东西放下，拉她走进屋子里。
桌子上，饭菜已经摆好，虞嫣爱吃的小龙虾和海鲜都有。
虞祥和虞甯都在，见虞嫣来了，众人一起在饭桌旁边坐下。
也许是因为心虚，虞嫣今天显得尤其活跃，坐下来之后，就扯东扯西。一会跟虞甯讨论起她最近看中的项目，一会又跟陈怡聊起圈子里各种鸡飞狗跳的八卦。
所有话题，虞祥都插不上嘴，神色平静地默默吃饭。
饭后，虞嫣想借故有事开溜，虞祥忽而把她叫住。
“先坐下来。”他说，“我和你婶婶有话跟你谈谈。”
“改天吧，”虞嫣道，“安绮还在等我。”
“什么事这么着急。”陈怡道，“我今天特地跟她说，你要回家吃饭，让她尽量给你空出来，她还答应得好好的。”
虞嫣：“……”
看着这架势，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无奈地与虞甯相视一眼，只得在沙发上坐下来。
“聊什么？”她问。
“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萧寰他们家。”陈怡道，“我和你叔叔都觉得，他们家十分不同寻常。”
“哪里不同寻常？”
“从打扮和言行举止都是。”陈怡看着虞嫣，认真道，“我问你，他们家到底是干嘛的，原来不是说，他父亲是大学老师么？这打扮，看着不像。”
“昨天不是解释过了么。”虞甯在一旁剥着橙子，道，“小萧的父亲原来是大学老师，但他身体一直不好，退休之后，为了修身养性，到山里修道去了。”
“他是修道，那蔡先生和小王又是怎么回事？”陈怡道，“你看那位蔡先生，说是小萧父亲的朋友；还有小王，是小萧的表弟，看着都奇奇怪怪的。再加上小萧，难道他们一家人都去山里修身养性？”
说罢，她又看向虞嫣：“说实话，我以前看到小萧的时候，虽然觉得他这孩子品性不错，但总有些古怪的地方。不过现在年轻人喜欢追求个性，我也就没多想。但现在看着他们一家人，我心里就不踏实了。你之前不是说，小萧也是离群索居，一心研究古籍么？他研究的什么古籍，该不会也是修道之类的？”
虞嫣讪讪，对陈怡道：“那您觉得他们家是干嘛的？”
陈怡神色严肃：“我在想，他们家该不会就是新闻上说的那些搞邪教或者传销的？”
虞嫣：“……”
虞甯：“……”
第271章 坦承（上）
“您想哪儿去了。”虞嫣忙道，“您之前也见过萧寰，不是觉得他人不错么？搞邪教搞传销的人，每天神神叨叨的，跟人说话就是为了洗脑骗钱，萧寰有那样么？”
陈怡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理。
这时，虞祥突然开口：“嫣嫣，前阵子你不在家，手机也打不通，小甯说，你到萧寰那边去了？”
虞嫣早已经就这事和虞甯对好了口供，颔首答道：“对。”
“萧寰的家，在云南？”
“嗯。”
“那就怪了。”虞祥缓缓道，“你的身份证和手机号，整整三十一天没有使用过，并且停止前和恢复后的头一次使用，都在本市。你如果去了云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虞嫣和虞甯都愣住。
“您调查了嫣嫣的行踪？”虞甯看着虞祥，诧异道。
“嫣嫣这两年三番两次失联，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作为家人，难道不会有疑问么？”虞祥神色严肃，“我是嫣嫣的监护人，现在她虽然成年了，我身为长辈，也仍然有义务关注她的安全。嘉汇有强大的法律顾问团队，要查到这些信息并不难。”
客厅中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虞嫣看着虞祥，面色绷起。
“您还查了什么。”少顷，她说，“应该不止这些吧。”
“当然，还有你的出入境记录。”虞祥道，“过去的两年，你只有一次出国记录，是在前年上半年。而这以后，你的护照一次也没有使用过。但我记得去年，你两次失联，都说自己是出国去了。”
说罢，他的目光愈加严厉：“如果今天，你不能把这些事解释清楚，那么我就只好报警，让公安局来查一查萧寰和他这一家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虞嫣望着他，双眸定定。
“爸，您这话说到哪儿去了。”虞甯见状，忙打圆场，“好好说话，扯什么报警……”
“我还没找你算账。”话没说完，虞祥训斥道，“嫣嫣失联的时候，是你一直跟我们说她去旅游了或者去找萧寰了。你们两个人就这么瞒着我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你难辞其咎！”
虞甯道：“您又来了，动不动上纲上线。无凭无据的，说得好像我们藏着什么阴谋诡计一样。”
“好了！”这时，陈怡出声打断，将两父子瞪一眼，“一家人，说说话还能吵起来。”
说罢，她看向虞嫣，神色缓和：“嫣嫣，你叔叔说话是急了些，但他也是担心你啊。上个月，他总梦到你出事，放心不下，打你电话又打不通，一度担心得很，所以才生出了调查的念头。你跟我们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虞甯道，“您怎么也疑神疑鬼的？”
话音才落，却听虞嫣开口道：“叔叔，您既然把我调查了个遍，想来也去调查了萧寰。”说罢，她看着虞祥，“你查到了什么？”
虞祥眼睛在镜片下，依旧毫无波澜。
“查到了很多。”他说，“不过我希望你自己告诉我。”
虞嫣笑了笑。
“您骗人。”她说，“您其实什么都没查到，对不对？”
听得这话，众人神色一变。
虞嫣没有回应虞甯使来的眼色，只望着虞祥和陈怡，道：“我可以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不过你们未必会信，或许还会觉得我疯了。”
“你这孩子，我们又不是外人。”陈怡忙道，“你说的我们怎么会不信。”
虞祥也道：“你实话实说，一家人，没什么坦承不了的。”
虞嫣深吸口气，看向虞甯。
只见他靠在沙发上，无语地瞥着虞嫣。
那神色，已然躺平，听天由命。
*
自从将皇帝带到这边来，虞嫣就一直在思考着一些实际的问题。
比如，自己和萧寰要是未来真的在一起，两人的生活会是怎么样。
无论是萧寰还是虞嫣，两人都一直在避免给对方造成过多的影响。但事到如今，两人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他到这边来，还是她到那边去，都势必会影响到各自的生活。
而当这样的生活变成常态化，就不可能还像一开始那样，将两个世界之间的关系仅仅维持在两人之间。
现在，萧寰的至亲之人都已经知道了虞嫣的底细，那么虞嫣的至亲之人，也迟早会有那么一天。
所以昨晚上，虞嫣想了大半夜，终于决定不再向虞祥和陈怡隐瞒，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但如她所料，实话实话的结果，其实还不如告诉他们，萧寰一家就是搞邪教或者传销的。
虞祥和陈怡看着虞嫣，的的确确像在看一个疯子。
“你为了糊弄我们，不惜编出这么荒谬的理由么？”虞祥已然有些不耐烦，深吸口气，似乎在压制怒气，“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萧寰他们也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真当我们老了，这样的鬼话也会信？”
虞嫣没有强行辩解，却道：“上次萧寰送给您的那只青瓷香炉，您不是拿给了许多人看么？他们怎么说？是不是每个人都说那是真的？”
提到这事，虞祥的神色倏而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