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皇帝的身体本就虚弱，蔡瑜忙将他扶回病房，虞甯和虞嫣则留下来，继续向汤医生询问手术的相关事宜。
“这位萧先生，和他旁边那位蔡先生，像是道士？”聊完之后，汤医生好奇地问虞甯。
虞甯也不否认，笑了笑：“您看出来了？”
“那打扮，不是道士是什么。”汤医生道，“不过我听蔡先生管萧先生叫陛下，不知道是什么典故？”
虞嫣不由讪讪。
为了在这边方便，皇帝特地下令让众人免用尊称，然而蔡瑜总是改不过来，每每露馅。
“那是萧先生的法号。”虞嫣忙道，“蔡先生叫惯了，改不过来。”
“原来如此。”汤医生点头，有些玩味，“我看这位萧先生说话，虽然有时文绉绉的听不懂，倒是仙风道骨，有一股看淡世事的沉着感。”
说罢，他叹口气：“可惜啊，来医院太晚了。”
虞嫣忙问：“他的情况，以后预期怎么样？”
汤医生道：“这手术是救急，以后的预期，还是要看情形。”
虞嫣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得点头。
回到病房里，蔡瑜正劝皇帝三思。
“陛下虽是到此治病，可还是当以龙体为重。”蔡瑜苦口婆心道，“那所谓手术，毕竟是以外物侵入，若如医生所言，中途出了不可预料之事，危及山陵，如何是好？”
王熙和滕蕙刚才不曾跟着去，听到这话，都露出惊愕之色。
皇帝却神色不改。
“卿可是担心，朕一旦崩殂于此，卿回去之后，无以交代？”他问道。
蔡瑜面色一变，连忙伏地叩首：“臣惟愿圣上安泰，绝无私心！”
皇帝叹口气，上前将蔡瑜扶起。
“卿自入侍朕左右，多少年了？”他问道。
蔡瑜道：“已有十年。”
皇帝颔首：“这十年来，朕从意气风发变作如今这颓丧之态，卿皆看在眼中。朕几度垂危，皆因卿全力救治撑了过来。然卿心中亦知晓，朕的病，一次比一次厉害，已是积重难返。便如那汤医生所言，或许下一次再犯，便是黄泉之日。”
蔡瑜怔了怔，望着皇帝，双眸忽而泛红。
“臣……”他喉咙里哽咽了一下，“臣有愧……”
“卿不必自责。”皇帝拍拍他的肩头，看着他，严肃道，“天下之势，卿亦知晓。子昭在那边撑着，虽已监国，可不到朕亲自正式传位，他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动乱亦不会平息。故而朕绝不可走得太早，就算只得一线生机，朕也须得牢牢把握。卿明白么？”
这话字字清晰，蔡瑜望着皇帝，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再度跪在地上，深深一拜：“臣……遵旨！”
懂医学的小可爱要是看出了什么bug，请轻拍……毕竟我不是学医的，捂脸……
第265章 手术（上）
皇帝说话，虽然声调平淡，但很是能感染人。
除了蔡瑜之外，王熙和滕蕙听着，也触动不已，眼睛噙着泪，和蔡瑜一起拜倒在地。
虞甯看着这场面，十分震惊。
直到离开病房之后，他看着虞嫣，仍是不可置信。
“你在那边的时候，也是跟他们一样么？”他忍不住问道，“动不动就在皇帝面前跪下来？”
虞嫣哂然，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也没什么。”她说，“我演古装剧不也经常跪这个跪那个的，习惯了，当作是演戏就好。”
虞甯看了她一会，神色古怪。
“如果萧寰继位，你见了他该不会也动不动就要下跪？”他说。
虞嫣随即目光一横：“他敢。”
虞甯扬了扬眉梢。
“你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他半开玩笑半认真，“不能委屈自己，那边什么荣华富贵也不值得你拿人格交换。要是我有朝一日听到你对他说什么‘臣妾惶恐臣妾罪该万死’，我就把那池塘填了。”
他说后半句的时候，捏着声音，细声细气地学虞嫣说话。
虞嫣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在他肩上打一下：“那边的荣华富贵又不能拿到这边来换钱，交换个屁！”
虞甯这才露出笑容，摸摸她的头发，按动电梯。
*
离开医院之后，虞嫣和虞甯吃了饭，回到公司里跟安绮开会，谈近期的工作安排。
因为虞嫣近来行踪飘忽不定，安绮推了两部戏，出现了档期空缺。安绮是个狠人，一口气给她接了好几个综艺，仿佛铆足了劲要把失去的曝光夺回来。
“这个脱口秀，你是嘉宾。”安绮将一个本子递给她，道，“这两年，这个节目有多火你也知道，明天去跟节目组碰面，你给我精神点。”
虞嫣一脸淡定，拿起资料翻了翻。
“这些辩手，名字看着挺熟。”她看了一会，道，“是不是有一两个吐槽过我？”
“亏你还记得。”安绮道，“不是一两个，是好几个。有一期跟明星有关，你因为他们在热搜挂了两天。”
虞嫣鄙夷：“他们吐槽我你还接？”
“那有什么？”安绮道，“讲道理，他们在你没话题的时候免费给你贡献了一拨热度，你应该给人家送锦旗。”
虞嫣冷哼，把资料放下。
“这又是什么？”她翻开另一个本子，看了看题目，“与珍宝同行？”
说到这个，安绮露出笑容：“这可是C台新出的大制作，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就是把博物馆里的宝贝，每一件做出一个故事，请演员去演绎。黄金时段播出，收视率绝对是碾压级别。”
虞嫣颔首，看了看台本，愣住。
“南齐？”她说。
“是啊，巧不巧？”安绮笑嘻嘻，“你演苏小小。”
虞嫣仔细阅读剧本。这个故事除了她，还有几位演员，都是饰演南齐时的人物。由虞嫣饰演的苏小小串场，围绕着一块南齐石雕，引出每个人的故事，继而展现出整个王朝的兴衰。
“苏小小真的是南齐人？”虞嫣看完之后，好奇道。
“我也想知道。”安绮道，“不过我搜了一下，说没有记载，这人有可能是杜撰的。不过戏剧么，没必要太较真，苏小小在里面也只是个串场的工具，故事做出来好看就行了。”
虞嫣点头。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可以回去问问。”安绮说着，表情八卦，“说不定真有这么个人，书里没留下记载呢？”
虞嫣啼笑皆非。
*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王熙和滕蕙也都已经回到了家里。
电视开着，滕蕙正在看剧，王熙却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那手机是虞嫣刚给他的，看得出来，王熙对着东西的热情已经超过了电视，盯着屏幕，爱不释手。
见虞嫣回来，王熙随即露出调戏妇女时的殷勤笑容：“嫣嫣回来了。”
滕蕙将他白一眼，问虞嫣有没有吃晚饭，而后，打开冰箱把饭菜拿出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这是外卖？”虞嫣道。
“哥哥给我们订的，”滕蕙道，“他说你肯定没吃饭，多订了一份。”
虞嫣心中一暖，笑了笑。
“这是何物？”王熙眼见，瞥见虞嫣放在桌上的台本，凑过来看。
见他提到这个，虞嫣想起安绮刚才的话，随即向王熙和滕蕙问起苏小小。
二人想了想，都说没有听过。
“想来，此人若不是杜撰的，便是生在了文皇帝之后，不曾在我们那边留名。”王熙一脸笃定，“这般有名的佳人，若曾经在世，在下绝无可能不知。”
滕蕙不理会他，问虞嫣：“你为何问起此事？”
虞嫣拿出台本，递给他们。
王熙虽然对这边的字仍然看得吃力，但仔细阅读，仍大致能看懂。
“这本子甚是有趣，第一个竟是武皇帝，啧啧……”他看了两页之后，神色有些意外，“怎么只有这些，武皇帝事迹可远远不止。”
虞嫣道：“只是一个短剧，写不了多少。”
王熙一副可惜的样子，道：“你们这边讲故事，原来也爱讲些一本正经之事，当真无趣。”
虞嫣道：“那应该讲什么？”
“在下看来，武皇帝最大的功绩就是生出了文皇帝这么个儿子。”王熙将台本放下，“若是在下来写，定要先从那最漂亮的宠姬荀氏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