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修哥?”夏轻轻的睫毛忽闪两下,笑容天真,“午休时间,和同学来吃饭呀。”这幅娇憨的模样,让他不由愣住,目光闪烁,直直地盯着她瞧。短短几个月,她似乎悄悄改变了,变得更顽皮,变得…更像一个十七岁的女学生。
以往展现在他面前的夏轻轻,与同年龄的女孩非常不同。早熟,却没有成年人的油滑。干净、古怪精灵,也似乎无法形容她。非常珍贵,独特而唯一,才是组成她性格的关键词。就像之前,她淡淡笑着说,自己把高中生活编成了一场戏,并且乐此不疲的自导自演。这个主意听起来很有趣,写下来很新奇,但,是不是同时也意味着,在她看来——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她的配角?
到底是谁拥有如此神奇的魔法,将她超越年纪的稳重从心头剥去,将她清澈双眸里的礼貌体面替换成小鹿似的轻灵?她由一阵风,变成了被风撞响的风铃。
“在哪个包间?”思绪万千,时奕修脸上却不显,笑着低头问她,目光顺从女孩的指尖望到走廊的尽头,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声线柔和低沉,“嗯。”而她故作惊讶,笑得眼睛弯弯,“您是打算帮我们买单吗?这多不好意思。”
时奕修微笑着说,“没关系,正好你帮我赚了两千块。”
“哎?”她歪着脑袋,露出真实的不解。
“我和秘书打赌,你从上海回京的一周内,会不会即刻兑现 ‘回京请你吃大餐’的承诺,主动邀约我。”他低笑了声,嗓音缓慢,“结果,我赢了。”
“……”夏轻轻懵着看他,整整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睁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时奕修稍微摇头,渐渐笑出声来,“逗你的。”
男人眼神温和,心中却在叹息。立下赌约那天,秘书毫不犹豫,压注“您瞧好吧,都用不了一周,保证二十四小时之内,甜夏就会迫不及待给您打电话的。”而他这个当事人却没有这种笃定的信心,选择“她不会。”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但起码,他还赢了两千块,也不算亏,是不是?
见他们聊得热络,守株待兔的性感女郎们再也按耐不住,那位口红抹了一遍又遍的蓝裙子扭动着窈窕腰肢上前,一把甜嗓掐得柔细,“时总好~我是乔小娇,刚出了新唱片,有机会请您一起听呀。”
发缕卷卷的黄裙子一副想凑到他身边又不敢付诸行动的表情,最终,她选择撅起鲜艳饱满的红唇,对时奕修粲然一笑,热络极了,“这是您家孩子啊。”
空气瞬间安静,周遭的温度降到冰点。
周荞桉&蓝裙女:“……”哪来的猪队友!
时奕修冷眼瞧着她,脸上的表情风雨欲来。
刚说完,红裙子自己都意识到不对,一下子战战兢兢,娇媚的小脸‘腾’得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解释,“不是...我是说她是您父母的孩子,您的妹妹......”
而夏轻轻迅速捂住了嘴,并用力按紧,只因害怕下一秒,肆无忌惮的笑声就要从她的指缝间,畅快地响亮回荡在这尴尬到极致的走廊。气氛正胶着,走廊尽头的门忽然 ‘咔嗒’一响,应声打开,夏轻轻似有感应抬头看去,与正看向她的沈骊天对上了视线。
“回来了,轻轻。”黑发少年抬起漂亮的手,遥遥冲着她一招,像呼唤在外面撒欢儿玩耍的任性小狗似的,口吻哄着,嘴角微扬,“菜上齐了。”少年旖旎褐眸里满是温柔意味,让默然旁观的周荞桉手指一缩,攥紧裙角。
“来啦。”夏轻轻明快地挥胳膊回应他,笑脸像被忽然拉亮的电灯泡,散发出熠熠光辉,蹦跶着跑开前,她向时奕修打了声招呼,“那我先过去啦,嗯… 改天’回京请你吃大餐’。”
“等等。”时奕修忽然出声,喊住她的背影,夏轻轻的脚步因此顿住,回头露出疑惑的表情,“还有什么事儿吗?”前方,见她又停下的沈骊天长腿迈开,迎面向她走来。将沾满薄荷味的浅灰毛衣碰到夏轻轻的后背,手腕顺势上揽,扶住她的肩,声音轻柔如月色织成的纱,“怎么了?”
几乎同时,时奕修转眸看向另一侧,下巴朝着沉默的周荞桉一抬,冷声提醒,“她还欠你一个道歉。”
“……”突然被点名的周荞桉满脸错愕,嗓音软绵绵的,“什么?”
时奕修笑了笑,好心地替她回忆自己说过的话,“刚才,你不是讽刺轻轻,她妄想和甜夏相比,是自取其辱么。”话音刚落,沈骊天长眸眯起,月亮冻成霜色,睫毛掀起寒凉,尽数刮到周荞桉脸上,让她的甜美笑容瞬间被慌乱的神情卸掉,露出红一阵白一阵的底色来,慌不择言的辩解,“我没......”
“第二次了,荞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敢做不敢当了?”沈骊天用这个久违的称呼,迫使她愣怔地抬起头来,同时看到了他美丽万千却冰冷的眼睛中流露出的轻厌。下一秒,他说出让她神魂震荡的一句,“从前的你,砍掉柠檬树之后,还会为了弥补而重新栽种一棵,为何如今,连声 ‘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霎时间,往事袭上心尖,与此刻令人羞恼的窘境交织在一起,让她的泪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流下来,周荞桉的睫毛颤抖着,眼眶撒落胭脂般的红,然而,强硬的自尊心却仍然让她死咬着嘴唇,倔强地不发一言。
沈骊天似乎失望万分,睫毛收敛,深深闭了一下眼睛。
僵持的对峙中,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抬起小脸凝望着他,眼睛一眨,同他商量着,“我真的好饿呀,想吃炸蘑菇。咱们就别让梦囡他们一直等了呗?”迎上沈骊天歉意浓郁的眼神,她鼻头上方挤出微小的褶皱,嘴角向下撇着,用小小声说,“哎呀,你又来。不许你再自责了,和你没关系的呀。记得吗?我们说好了不在意的…”
女孩馨香的呼吸拂过鼻尖,薄薄一层霞光落进沈骊天的眼睛,朦胧又漂亮。他扶在夏轻轻双肩的掌心微一用力,似乎通过这个动作,将他此刻的情绪和唇边灿烂的笑容一起赠送给她,“好,我们回去吃饭。”离开前,他暗潮翻涌的瞳孔恢复了平静,再次看向周荞桉时,已经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如同冰封的大海,“不用再说对不起。因为你的道歉,根本不值得她理会。”
旁边,时奕修犀利的目光直盯沈骊天,这个在上海初遇时,并没有放进眼里的旖丽少年,如今竟然攻城略地,已经将藤蔓紧紧攀扯在轻轻这株美丽的蓝花楹上,并且几乎缠绕成死结?他突然敏锐地皱起眉,难道他就是那位改变了她的魔术师?这么想着,他突然开口,淡笑点缀在唇边,黑眸盛气凌人,“但如果,轻轻和甜夏比呢?”
听到时奕修这么问,夏轻轻倏地睁大眼睛,惶惶然地冲他摇脑袋,用口型焦急无声地说,大哥你别搞事啊!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陷阱,她俩本是一人,所以无论沈骊天怎样回答,势必都会无形中贬低其中一个,惹得自己心生芥蒂。
时奕修完全不理,笑容更深,双臂抱起,俊长的眉毛好整以暇地一挑。
短暂愣意后,沈骊天用温柔为笑容加冕,低眸看向她,薄唇微启。
夏轻轻的手指无意识地彼此纠缠着,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感受到,原来心脏的跳动有迹可循,因为它正在被沈骊天的嘴角牵扯着,撞鹿般等候在自己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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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新年舞会
“我是甜夏的影迷。然而轻轻,是我的偶像。”
沈骊天说出这句话的嗓音,无端让夏轻轻闻到了棉花缝成的轻软被子被阳光晒得懒倦的味道,而且而且,被单开满舒展而小的淡粉碎花,上面洒了点鲜切柑橘的清甜香。
或者像是,她拎起舞裙两畔的纱褶,轻盈跑过铺洒玫瑰花瓣的台阶,发带飘拂过城堡的楼梯、薄如轻纱的月色,来到天鹅湖边,让裙摆和心跳与月共舞…
“——夏轻轻,夏轻轻!”突然,一声恶龙咆哮,踩扁被子的碎花,惊得天鹅嘎嘎乱叫着四处逃窜,瞬间将夏轻轻从托腮发呆中震醒,她蹭一下站起来,满眼茫然,几乎同时,沈骊天迅速低声提醒她,“过C点作AD垂线,得到全等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