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仙立刻:“要要要,再多买一个。”他接过糖葫芦,给了宁辞一个。
宁辞接过来,心想小师叔都快疯了你们倒在这里清闲,想着想着,咬了一大口,赞道:“老师傅手艺不错嘛。”
小贩:“那是那是。”
离开小摊贩,宁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发现念一乖得很,见到他也没抱他,只闷闷地咬着糖葫芦。
江临仙还是一副开开心心地模样,吃得嘴上都是糖渣:“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杀了人,人要杀我,念一撞到了我怀里,我就挟持着她逃出来了。”
宁辞:“你怎么去了横清山?为什么杀人?”
江临仙咔嚓咔嚓的咬着糖:“絮之想让我去我就去啦,我不光去了,我还住了不少日子呢。至于为什么杀人,我想杀就杀啦,我开心。”
宁辞心里窜起一股火:“你杀的是横清山的人!你和柳絮之到底怎么回事?你对他是真的吗?我这个师弟脾气好得要命,你做了这样的事没想过他会为难吗?等等,你脖子上那一团血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江临仙歪了歪头,有些不满:“这你都看不出来?你再仔细看看。”
宁辞再仔细看也觉得那就是一团血,一些细的血丝蔓延出来,在江临仙白皙的皮肤上狰狞的刺眼。
江临仙舔了舔黏在嘴角的糖,笑道:“这是刺青,笨蛋。好不好看?”
宁辞实在难以恭维。
念一说话了,声音蔫蔫的:“那是柳絮。”
宁辞这才看出来,心想,原来柳絮也有形状的啊。
宁辞:“自己刺的?”
江临仙挑挑眉:“哪里,我可不敢下手,我让别人刺的,他非说他不会刺柳絮,我将他打了一顿,他立刻就会了。”
“……”
一道凌厉的剑风将他们劈散,江临仙迅速往后一退,杜横溪顺势拉过念一,盯着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念一气道:“不要总是将我拉来拉去的!”
杜横溪这一拉真不轻,念一手腕上立刻红了一片,杜横溪气焰下去了一半,还是骂道:“那么多人,谁让你一下子撞进去的?!个个手上都有刀你没看见吗?”
念一:“哦,好吧,我错了。”
不知悔改。
杜横溪将剑刃对准江临仙,念一一下子挡在前面,叫道:“要是你也想杀他,就先杀了我!反正我欠仙仙哥哥一条命!”
宁辞实在想不到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的人今天就刀剑相向了,看了看江临仙,他倒是不在意,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还在吃糖葫芦,不过他也看出来小师叔没真的想杀他,否则刚才那一剑就直接要他命了。
杜横溪将剑收了,盯着江临仙的脸:“你救过念一一命,今天我不杀你,但你要知道,从今往后,横清山的弟子会杀你。”
江临仙满不在乎:“哦,谢谢你提醒我。”
沈客卿也找到了这里,街上的人早已散尽,杜横溪拽着念一回了横清山,剩下三人回了今夕何夕。
柳絮之站在今夕何夕的门口。
两只巨大的红灯笼映的他的脸也红了。
他一眼看见柳絮之,匆匆走了过来,迅速打量了一下,一眼看见了柳絮之脖子上那块血糊糊的东西,急着问道:“脖子是他们伤的?现在还疼吗?”
江临仙一把抱住柳絮之,没有说话。
宁辞抓住沈客卿的手,复杂的看了一眼柳絮之,开口道:“咱们先进去再说。”
江临仙两个人在门口抱了好一会儿才进来。
小石桌,明月夜,月牙凳,四人落座。
宁辞:“怎么回事?”
柳絮之喝了口酒,缓缓开口:“我的错,我不该带他回横清山。”让他受委屈了。
江临仙起身,冲宁辞蛮横道:“陌笙歌!我就是不想告诉你,我累了,我要睡觉。”说完就走,利利落落。
柳絮之喝了杯酒,起身告辞。
宁辞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们没有回小风楼,而是出了今夕何夕,大概是回江临仙的府上了。
宁辞倒了杯酒给沈客卿,问道:“你说江临仙对絮之是认真的吗?”
沈客卿:“难说啊。”他和宁辞碰了碰杯,“他是个没有心的人。”
“即便现在是认真的,他们也过不了一辈子。”
宁辞急道:“为什么?”
沈客卿:“因为,没有心的人活不了一辈子。”
宁辞:“江临仙是怎么来今夕何夕的?”
沈客卿:“这个……我不能说,你还是劝劝你那个师弟吧,就告诉他,江临仙不是个长情的人,让他赶紧好好修道,别再往里陷了。”
宁辞发愁的哎了一声,“可是我那个师弟一向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脾气好的人都犟。”
沈客卿笑了笑:“大概是吧。”
突然,门外传来吵嚷声,不像是客人闹事……再说,哪个客人敢在今夕何夕闹事?宁辞放下酒杯赶紧走了出去,撞上面无表情的江临仙,他只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往小风楼走,那只蠢笨的小妖一下子扑到他身上,他捡起来,拎着上楼。
门外,是一群横清山弟子,宁辞猜的不错。
柳絮之挡在门口,剑已出鞘。
宁辞出去时,正听他说:“那我便不做横清山弟子。”
宁辞的心一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这师弟对师父的命令说一不二,今日是怎么了?
柳絮之看了眼宁辞,又将头撇了过去。
一众横清山弟子围在今夕何夕门口,路人纷纷侧目而视。
其中一人喝道:“柳絮之!你确定要叛逃师门?!”
柳絮之:“确定。”
那人道:“你为了一只妖,就不顾道义了吗?!”
柳絮之冷笑,他用清晰文雅有教养的声音说:“道义算个什么东西?与我何干?”
宁辞大为诧异,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柳絮之。
众人不再废话,直接兵刃相接,冲上来的时候尤为壮烈,沈客卿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那些人全都退潮一般向后倒去,沈客卿挑挑眉,笑道:“这里是今夕何夕,想打去别的地方打,没看见我还要做生意吗?”
宁辞差点笑出声来,还做生意,哈哈哈哈。
其中一人认出了宁辞,叫道:“还有你!陌笙歌!也是横清山的败类!你勾结妖界!”他这一喊,举着剑的众人纷纷看向宁辞,交头接耳。
宁辞就不明白了,明明沈客卿更显眼,更臭名昭著,他们从不正面跟沈客卿对峙,都是指责他的时候顺带捎上一点,而且从来不指名道姓,都是“恶妖”“妖界”这样含混不清的指明,他笑道:“对,我就是陌笙歌,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沈客卿脸色不太好,也懒得重复,直接打散了众人,拉着宁辞回屋喝酒。
一群弟子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回了横清山。
宁辞被拉着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柳絮之望着小风楼,一阵出神。
宁辞替柳絮之为难了一晚上,心事重重睡不好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决定和江临仙聊聊,问问他怎么想的,他们要是真的能好好在一起的话他也不反对,就怕江临仙只是性子上来了玩两天,过两天性子退了就摆摆手继续回来当今夕何夕头牌,天天跳个舞养养腿叹口气就有人趋之若鹜,到那时他那傻师弟怎么办?江临仙在横清山杀了人,絮之再回去得受多少眼色?就算不回了,江临仙和横清山有血债,此后的每天都要提防随时有横清山弟子来袭,絮之定是要护着江临仙的,看昨晚的样子,江临仙还是一脸的不在乎,絮之帮他挡剑,他自己却清闲的上楼睡觉,絮之能帮他挡得住所有人吗?那可都是絮之的师兄弟啊,宁辞被关万卷阁十九年与众师兄弟没什么交往也没建立什么感情,可絮之呢?絮之与自己昔日的同窗交手,别看他昨晚说的决绝,他那样温和的一个人,那样细腻的一个人,他内心是一定很为难的。
宁辞睡不好,沈客卿自然也睡不好,他听着身旁的人翻来覆去的声音沉默了好一会,等宁辞不翻了他说:“你和你师弟打过架吗?”
宁辞奇奇怪怪:“没有,为什么要打架?”
沈客卿:“你为他操的心足够打一架了。”
宁辞哭笑不得:“不不不,我只有兴趣用这种方式处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师弟那样温吞的人是不会和……我打的。”他本来想说是不会和横清山的师兄弟打的,又想起柳絮之昨晚拔剑相向的凶狠样,默默将话吞了回去。